灯光敞亮,安静无声。
似是连胖橘跟蠢鸟都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安静的没有叫唤。现在还是二月天,供暖没有截止,沈唯脱掉大衣鞋子，放在玄关处,那就是室内唯一的声响。
分明是这样大的空间,但随着他每靠近一步，都觉得周遭的空气变得更加逼仄。面上紧紧注视着他的那道目光，压迫的他不敢与之对视。
沈唯走到楼谦身边，俯身轻跪，冰凉的双手轻攀着他的膝盖,目光低垂，膝盖上楼谦的手因为压抑愤怒紧握成拳。
沈唯张口,没发出声音,停顿片刻他放轻声音道：“苏蕴笑没事，我已经着手解决了，不会让她出事的。”
楼谦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尤其是看到沈唯这般不慌不忙的态度。
“如果她不去求你呢？”
沈唯微默，“那我也会帮她，是我造成的，我不会推诿。”
“可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楼谦倏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几乎要将骨骼捏碎，“沈唯,在你眼中，别人的安危根本不值一提。那晚绑架，如果苏蕴笑没有痛经呢？如果许朝对她的喜欢没有那么忠呢？他就不会出门买药，孤男寡女，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你放了录像笔，实时在监控。如果许朝真的对苏蕴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不会阻止，你就捏住了更重要的把柄，前可威胁许朝把视频交出来，后可打击苏蕴笑让她不堪受辱离开。当你发觉许朝不会僭越男女关系时，你立刻就改变了主意，英雄救美博得苏蕴笑的好感，令她自动出局，同时还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
“你言而无信，促使许朝被取消研考成绩。苏蕴笑不求你，你也就当不知道，你懂不懂清白对一个女生而言多重要！归根结底，你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心血或安危。只是因为这两个人碍着你的眼，让你不高兴了，你就要想方设法的玩舒服了。”
他对任何人，都不曾这样疾言厉色过，这次着实被沈唯的所作所为气到了。
“你很聪明，审时度势，顺势而行。你也很可怕，无所顾忌，毫无底线。”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沈唯皱眉，被楼谦捏住下巴，四目相对，那语气都夹杂着无法平息的怒气，“‘道德’、‘法治’、‘罪责’这些束缚人性的东西，对你来说，仿佛天生就缺失的。你到现在，也不觉得做错，你只是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苏蕴笑那日打电话过来，让他听着。他在看资料，手机搁在一旁。
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有长达半个小时的茫然、震惊、不信、甚至恶意揣测挑拨离间。可当最初五味杂陈的感觉过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件事情的始末，以及沈唯这个人。
这个他已经跟家里透了风、也决定携手共进的枕边人。如他早先所说，等他决定对一个人负责的时候，才会与其发生关系。他改变了自己原有的人生计划，把沈唯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中，这个决定与这份真心，都是他在沈唯生日那一晚彻底想明白了的。
他的爱不轻易说出口，放在心底沉积着，他的规划也不会轻易改动，却愿意为了沈唯而改动。他的心意与承诺，只有他自己清楚分量。
从认识到现在，沈唯对他展现的都是毫无保留的喜欢，可这份喜欢的背后，充斥着谎言与欺骗，这份真心到底还能称上几两，他看不透，只有沈唯自己最清楚。
“沈唯，你不觉得你——天生反骨、性情缺失吗？”
沈唯细细品着楼谦的话，须臾，才若有所思说：“楼谦，你有时候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沈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令楼谦怒火中烧，他掐紧了沈唯的手，告诉自己再给他一次辩解的机会，强忍愤怒道：“关于苏蕴笑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沈唯放弃伪装，目光直视着他，又像是透过他恨着别人，“只要是我记恨上的，我就要踩到底。我讨厌苏蕴笑，她纠缠你，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我也讨厌许朝，那只耗子偷拍我们，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拿那些东西中伤你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先下手而已。”
“——沈唯！”身体里的怒气几乎要压垮理智，楼谦疾言厉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沈唯扒开他的手，捋着衣领站起来，也不跟他装后悔或示弱了，不顶用，他笑了一下，“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凡是我看上的，谁动我就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