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谦的母亲以前是大学老师。
在那个年代,教师、医生、公务员这些职业,是知识分子的代表,十分受人尊敬。
他父亲则是有名的律师,一家三口定居星海市。说好听点,是清廉正直。说难听点,是软硬不吃。佩服赞赏他的人很多,树敌得罪的人也不少。
天不遂人愿,楼谨舟死的时候,楼谦只有十一岁,亲眼目睹他父亲从十几楼跳下,是自杀。楼谦越长大,对往事看的越透,深知他父亲自杀绝对有隐情,但母亲始终不肯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
后来,母亲就带着他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回了云州省老家。
但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他瞒着母亲填报了T大的法律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他父亲也是从这个学府走出来的,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传承着这个信仰。
几年过去,他母亲也渐渐接受了他的选择。她虽然不想让儿子歩丈夫的后尘,但也知道儿子确实在这方面是个可塑之才,可能这就是命吧。
她除了时而的担忧,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为儿子感到骄傲。
——
云州省四季如春,阳光明媚。老家的后山是一片茶园,院子里种了几棵大洋槐。儿时,父母为他在树下做了个秋千。长大后,他为母亲在秋千旁搭了一座凉亭。
阳光穿过密叶,投下一片斑驳细碎的绿荫,随风轻晃。母子两人坐在树下捡茶叶,挑捻那些茶梗跟杂物,气氛闲适安宁。
许素问:“你之前计划在大三考研,今年考过了吗?”
“嗯,年后出成绩。”
“报的哪里?”
“T大。”
许素似乎早已料到,“你跟你父亲真是如出一辙,长得像他,性格也像他。都不听劝,脾气又倔,决定的事情天塌了都不改。”
许素关心了几句他的学业,并不担心他考不上,她儿子在很多事情上都有明确的规划,从未让她操过心。
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丈夫的死促成儿子太过早熟,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你大一谈的那个女朋友呢?还有联系吗?”
“说好不提的。”
许素温和的笑了笑,“我主要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再交个女朋友。感情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早点放下她。”
“嗯,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你还没回答我前一个问题。”
“……”想起沈唯,楼谦神色柔和了些,淡淡应道:“交了个,现在感情很稳定。”
许素一看儿子的神色,就知道是上了心,很感兴趣问:“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比笑笑还漂亮吗?贤惠还是乖巧?”
“妈,你怎么也肤浅起来了。”楼谦有些无奈,模棱两可的说:“他很好看,不过跟贤惠乖巧不沾边。”
“那是什么样的啊?”
“……热情奔放吧。”
“我儿子什么时候喜欢这类型的了。”许素故作惊讶的打趣,“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带回家啊?”
大学之前,儿子从没在这方面花过心思,许素一直担心他眼高于顶,以后会打光棍。直到他大一交了个很优秀又漂亮的女朋友,才松了口气。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个能让儿子提起来,语气就变得柔和的“儿媳妇”。
楼谦无意隐瞒,道:“年后我们打算同居,明年春节我带他回来。”
“那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到底,别三心二意知道吗?”
楼谦无语凝噎:“……”怎么看都是沈唯跟这个词更贴边吧。
吃过午饭,邻居喊他们一道去上坟,老家的传统是年三十祭祖。
许素答应一声,把祭拜要用的鞭炮、纸钱都装好递给楼谦,还有一条某品牌的香烟,是他爸以前经常抽的那一款。
“一年上头,你爸就等着你给他点烟呢。快去。”
——
同一天,年三十,沈唯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到达约定地点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许朝。一段时间不见,那小子倒也没怎么憔悴,看来他父母并未严厉苛责他。
许朝的父母热情又客套的把沈唯迎入了包厢,许朝在一旁眼神愤恨又隐忍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