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馆出来，天色已暗，沈唯问：“你晚上要去自习吗？不去的话，我带你去耍一圈。”
楼谦本想说要自习，但看沈唯指了指他的吉他包，意思是就算他不答应，也还是会再邀请一下，于是话到嘴边顿住了，“怎么耍？”
沈唯眯着眼睛露出得逞的笑意，拦了辆车，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开去。
楼谦是个话少的人，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去问。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耳边是沈唯在群里语聊。
沈唯：“我们马上就到了，再过十分钟。”
群里几个人争先恐后说：“老地方见。”“你们？除了你，还有谁？”“不会是跟你在T大一起唱歌的那个妹子吧？她要是来，老齐可是要退位了。”
的士停在商业街的一家影院门口，旁边就是各大商场，人流量很大。影院前的广场上，人群悠闲漫步、来来往往，好奇的打量他们一群大男生。
原来是玩街头乐队的。
沈唯简单介绍了一下，老齐是乐队主唱，典型的北方人，个性爽朗道：“我认识这哥们，T大法学系的才子对吧，老出名了。我有个兄弟就是T大的，远远见过几次。”
楼谦微微点头致意。
乐器音响都已经在广场上连好了线，沈唯将吉他取出，一把线条流畅的木质吉他，并非电吉他。
他试了试弦，调了下音，老齐嚷道：“又是木吉他啊，音效不够大啊。”
“用不惯电吉他。”沈唯语气懒懒，毫不在意，问：“有多余的凳子吗？给我哥们找一个啊。”
“等等，我去商场借一个。”
楼谦道：“不用了，我坐石凳上就行。”广场前有一排圆墩子，用来禁车的。
齐浩是主唱，第一首歌是一首经典老歌，乐队配合默契，显然都排练演出过许多次了。在楼谦的想法中，这样的街头乐队应该会偏向于摇滚、玩酷、前卫。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同龄人除了穿着比较新潮之外，唱的都是流行乐与经典老歌，唱功很稳，嗓音也较为独特。鼓手大概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转鼓槌，耍酷又帅气。
“原谅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经典老歌是beyond的《海阔天空》，一首经久不衰的名作。主唱能选这首歌，着实令楼谦有些改观。
演出从晚上八点到十点，也就是夜市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一个时间段，总计收了三千多打赏，星海市物价高，对于齐浩来说，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散场后，沈唯让的士先去T大，他不住校，先送楼谦回去。
“两个小时，有没有觉得无聊？”沈唯收了群里发的一个两百红包，问道。
“还好，唱的挺好的。”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这种街头欣赏的习惯与经历，沈唯真的是挺会玩儿。
“齐浩唱功确实可以，不过放在音乐学院这种天之骄子辈出的地方，就不够看了。”
“这是你今晚的酬劳吗？”
“对啊，两百块，两三天的饭钱了。”
楼谦心想：你看着可不像一顿饭只消费二三十块钱的人。
“齐浩这人要面子，不能不收，否则他心里会老磨这事儿。”乐队一共五个人，除去齐浩，八百就先支付出去了。
“其实我是近期才加入的，只周三参演，另外几人他们演出时间也不固定，只有齐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街头唱，地点不固定，他缺钱。”
楼谦迟疑一瞬，还是问道：“他怎么了？”
“他母亲尿毒症几年了，一直在做透析，估计熬不过今年冬天了。”沈唯说道：“肾移植什么的，概率太低，可以忽略不计。一是匹配的□□千金难求，二是即便有也不一定落到他们身上，昂贵的手续费用与后期治疗不是一般的家庭能承受的。”
“乐队几个都是跟他关系很好的哥们，能帮一点算一点。我之前问过他打算，他也知道他母亲的情况。他母亲离世后，估计会退学吧，最近有直播平台找他签约，也算是一项生存方式了。”
楼谦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需要安慰的人也不在这里。于是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快到T大时，沈唯笑着活跃气氛，“今天的相处很愉快，下次再约，先别急着拒绝，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呢。”他笑着补充说：“客套话，能懂吧？”
楼谦下车，回头说：“我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想理睬罢了。”
“行吧，你再次把话题终结了。”
楼谦脚步微顿，又折返回来，似乎本不准备送的，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递给沈唯，“歉礼。”他淡淡道：“下次再约。”
沈唯打开盒子，不禁微微失笑，是一套五颜六色的指拨片，弹吉他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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