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操时,唐泽眸光看向前面的谢蕊。她依然美丽,浑身一股这个年纪才有的奇妙青春气息。
显然,自己的那几句话,对少女冲击很大。
她一连做错了好几个动作。
跳跃运动时,慢了半拍,差点做成了弯腰。
然而即使这样,手忙脚乱调整动作的她,也有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魅力。
唐泽垂眼看向自己心口。
那里心跳砰、砰、砰。
一下一下比平时跳的更加有力。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运动,而是因为某人留在视野,让他兴奋。
她就似乎应该呆在他眼前,身边。
而不是跑来跑去,消失不见。
哪怕是讨厌、憎恨,被看作是一条毒蛇。
他也认了。
他发烧那两天,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很无趣。
那几天他什么都不干,交易所的邮件也不发了。
他烧的迷迷糊糊,就坐在客厅看天一点点黑下来。
想做好一件事情太容易了,可做好一个人却如此的难。
他已经在学习这件事上做到了最好。
而挣钱这件事,无疑也不难。
那整整一保险箱的金条和外币,只是他这一年放进去的。
假如按部就班的长大、毕业、工作,到头来所有事情都差不多。
耗不了多少精力。
只不过是多上一些保险箱的区别。
他不喜欢花钱,挣钱也只是为了排遣寂寞。或者说,证明点什么。
既然这世上有人曾经让他以后做个优秀的男人,他向着这个方向走,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每天回到空荡的房子,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起曾经被抛弃、被厌恶的经历。
而那个说要给他一个家,将他带到这里的女人…
唐泽皱紧眉头。
头又疼了。
那几年的事情想起来像一场镜花水月,如此的模糊。
他接受的催眠治疗已经渐渐不管用了。
说不好是不是因为谢蕊的排斥,勾起了他许多不好的记忆。
那天他不想吃药,也不想再去上课。
烧的迷迷糊糊时,他隐约觉得又饿又渴。
他想起了那个少女。
她突兀地闯入自己眼帘,像只小刺猬。
他只是抬眸看一眼,她就如临大敌。
做什么都太过容易,而他又是没什么羁绊,没有归处的人。
所以活着就成了了无生趣折磨的事。
就在那一天,他睁眼时,看到了她。
不管是有意还是偶然,她就在那个特殊的时刻站在了他面前。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一切都不可能只是巧合。是吧?
唐泽深深看着少女背影,给自己加了一道继续活着的意义。
能不能得到她的亲近喜欢依赖呢。
*
早操结束时。
林加慧过去挽谢蕊的手,问她:“有个事儿,我早想和你说了。”
谢蕊小脸白白的,还在想唐泽:“什么呢?”
林加慧凑到谢蕊耳边耳语。
谢蕊抬起头,懵懵的:“赵治析?”
“对呀,你帮我约他出来。”
林加慧抿唇笑,自信地撩了撩头发:“怎么样?打眼整个学校,能叫我看上的人也就他了。”
她这是打听清楚了谢蕊并不喜欢赵治析。
两人是发小,关系亲近。
周末约赵学长出来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谢蕊作为中间人去转达这个意思,万一赵学长拒绝了,对自己不感兴趣,那也没那么尴尬。
谢蕊缓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哒,那我问问他。”
如果只是约赵治析出来玩,他应该会同意的。
谢蕊和赵治析说了周末去附近的轮滑场溜冰。
赵治析拽了一下她的马尾,嘴角上扬:“溜冰喊我,那就喊对了。别说我不罩着你,就你那小胳膊小腿,不摔个人仰马翻怎么能学会。”
谢蕊见他这么高兴,点头道:“那就说定了。周日我们在时代广场见。”
赵治析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们两家是上下楼,只要楼下喊一声,就能听见出门。
为什么不一起去?
谢蕊解释:“我要先和慧慧汇合。所以在广场见。”
赵治析这才知道,谢蕊并不只是单独约他。
他翘起的唇角倏地耷拉下去。
一股子恼怒、失落、还有自作多情的尴尬。
偏偏谢蕊没看出他的心情很糟糕,走了两步还叮嘱他:“我和林加慧是朋友,你可能不认识她,但你到时候能对人家热情一点吗。”
慧慧只是看起来性子傲,实际上也是个可爱的姑娘。
赵治析绷紧唇,背过身:“我和人约了打篮球。”
他也不等谢蕊一起走了,径自板着脸又进了校门。
谢蕊背着书包,在校门前站了一会儿,眨了眨眼。
生气了?就他这个暴脾气,真怕他和慧慧杠起来。
她是不是不该答应林加慧这件事?
教学楼里走出来的唐泽,目睹刚才两人不欢而散的那一幕,黑眸幽深。
谢蕊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四周。
树下站着清瘦的少年。
他们之间几乎有种诡异的心灵感应,叫她总是能察觉唐泽的存在。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她拔腿就跑,头都不回。
唐泽越来越像上辈子的样子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谢蕊深深懊丧,她应该喊上赵治析一起回家的。
也许是重生带来的勇气,她有时候看到唐泽,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心里还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