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样貌实在太过有威慑力——那是本就不属于她这个乡村里农民阶层的长相。
太过精致,白璧无瑕,哪里像是脚踩泥土背灼热浪的黝黑老农的孩子。
继母一直不喜欢这样的长相,过于明艳,看着扎眼。
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似乎分分秒秒都在提醒她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她一直不待见这个前妻留下的小孩。
自从她进了门,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也没有关心过他一丝一毫。
让他在寒冬腊月里,做最累最苦的活,吃最硬最凉的残羹剩饭,即便如此,依旧少不了打骂。
那时候,要打压一个自小没娘的孩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盯着魏知非,忽然笑了起来。
如今这小兔崽子小人得势,终于要来报复她了么?
可笑——一个小兔崽子,能有什么能耐?
但她分明从他眼中见到了一丝冷酷的戾气。
虽然她现在神智混乱,但也知道有个词叫恨意。
藏在一个人最阴暗的内心深处,时刻伺机向这个世界复仇。
她看了这个小孩那么久,以前从未在意过这样的眼神。
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在一个小孩儿心里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
等到仇恨被时间浇灌,最终会酝酿出一柄利刃,一刀割喉。
报应,总会在不经意间、在你最害怕的时候,姗姗而来。
她的本能地往后退,犹如见光的老鼠,冻得瑟瑟发抖。
“阿姨。”
魏知非开口唤道。
“弟弟还那么小,你就带着他到处乱走,出了事可怎么办?”
他没有打伞,落雨成雾,凝在发梢眉睫,顺着发丝滑落,濡湿在襟前,一滴又一滴。
管家连忙撑起一柄伞。
继母揪着满是污泥的衣袖,怒目圆瞪。
轻轻浅浅的话语,点燃了她心中刚刚熄灭的怒火。
魏知非不提还好,一提起她的小儿子,她便像被炸了毛的母猫一样抓狂起来。
儿子是她最后的底线,任何人都动不得。
而魏知非刚才说的话,不轻不重地砸进了她心里。
她莫名地听出了一种威胁的意味。
她想起来,刚才她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小畜生才磕破头的。
不由怒火中烧,双目赤红,一手掐住魏知非的脖子,往死里摁:
“你敢动我儿子,老娘弄死你这个小畜生——”
她像一团愤怒的火球一样,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恨不得立刻把魏知非化为齑粉。
后面的保镖一拥而上,将她的手和脚掰开,拖到远处,保持安全距离。
“阿姨,”
魏知非又道,“钱不够花,我可以给你。但是动我的人不行。”
他沉沉道,一向谦和的眉眼此刻冷落冰霜。
“如果你让我的朋友受一点伤,那么下次——弟弟可能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继母愤怒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小畜生,你可别落到我手里,要不然我跟你拼命……!”
江小瑜看得瞠目结舌。
一边是冷静的魏知非,一边是一头发疯的母狮子。
魏知非在故意激怒她。
他引走了继母的全部火力,这样她便不会再打他同学的主意。
一个人来吸引全部的仇恨。
但代价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将会升级。
联系了相关部门人员后,混乱的场面终于结束。
管家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小少爷住酒店了,坚持要他换一个住处。
他拿来几个册子,一边翻找着酒店,一边咨询少爷的意见。
但管家的征询并未得到回应。
魏知非只是抬眼问他:“我弟弟……他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