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木举着手,没有放下,又叹了一声:“唉,你真不愿意还给我?”
“我们来聊些别的事情罢,”戚楚回头看了一眼,他左右两边是被捆着、刚从城墙上放下来的白沧浪和萧颐风,“凡事有来有回,你想从我这儿把这两个人要回去,是不是该付出一点代价呢?”
他把强盗逻辑说得理直气壮,一侧的白沧浪嘴里塞了东西,义愤填膺地呜呜叫着,这边的萧颐风倒是没有,只是沉着一张脸看着两人。
周兰木瞥了一眼,“嚯”了一声:“你何必不让他说话?”
戚楚转眼看去:“太吵了。”
周兰木却道:“塞这么久,嘴该麻了,一不小心还会呛到,多难受啊。”
戚楚笑道:“你倒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不知顺手甩出去手中的什么东西,把白沧浪口中塞着的一大团布料扯了出来。
白沧浪立刻干咳了两声,开口骂道:“呸,忘恩负义的小白脸!居然还暗算我!如果不是耍阴招,老子会被你抓住?小兰、小兰你别管我俩,我俩皮糙肉厚受得了什么伤,你把这崽子削一顿,就是给我出气了!”
戚楚全当没听见:“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们来谈谈条件罢——兰公子,你的国玺在我手里,扶孜城已经被我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玄剑大营半日之间到不了,你逃不出去,况且还有这两个人的性命……”
周兰木打断他:“你要什么?”
戚楚悠然地答道:“我要湛泸令。”
湛泸令牌原就是两块一模一样的,一块一直在他手中,另一块则流转于玄剑大营上将军之手,此刻便在楚韶手里。
“我身在城中,手里仅剩的就是兵权,你要我把这个送给你,不如说要我把皇位拱手让给你。”周兰木很遗憾地道,“平王殿下,你被老平王入籍,已是世代簪缨,如今又袭戚氏一族的爵位,手握丹书铁券,兵散东南丘陵,你应该明白,我根本没有你过得自在——这皇位,你要来做什么呢?”
戚楚表情不变:“我只问你肯不肯给,至于我为什么要,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若不肯给,你要做什么呢?”周兰木问,“杀你身后二人?”
“随后屠城,”戚楚挑了挑眉,语气深情动人,“没关系,玄剑大营的兵就算能来,也要等一夜之后,一夜之后,扶孜城已被夷为平地。我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烂在青史简上,但我临死,一定要拉你来垫背。”
萧颐风在一旁听着,吓得冷汗流了一脊背——这人已经完全疯了,他竟是在拿全城百姓的命来要挟。
要么成功,要么,一同去死。
“唉,”周兰木真心实意地叹着气,“你看,你总是逼我做这样的选择,全城百姓的命啊,我怎么担得起……既然如此,你把这二人身上绳索解开,我送给你便是。”
戚楚似乎不意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但眼见他竟毫不在乎地从袖口处取了那块铁牌子,便伸手将两人与城楼之上悬着的绳索割断:“陛下竟如此大方?”
周兰木毫不设防地朝他走了过来,临走近却突然收了手:“给你之前,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戚楚却走近一步,伸手把他手中的牌子先抢了过来:“陛下说笑,我怕是没有空听您的故事了。”
他刚刚把那块牌子握在手心,尚未感受到它的温度,便突兀听得身后传来弓弦绷紧的声音,下一个刹那,一只铁箭飞过来,竟瞬间将他手中的铁牌子射了个四分五裂。
戚楚被吓了一跳,他瞳孔急缩,不可置信地抬头向后看去,楚韶握着手中的弓箭,在城墙之上低头看他,面无表情。
周兰木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唉,仿制的东西,质量实在是太差劲了。”
楚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既能上得了城墙,便说明城墙之下的守军已是形同虚设……
戚楚感觉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他转过身去,重新打量起面前没有穿华服的周兰木,周兰木似乎十分惬意,背着手,笑吟吟地望着他。
月亮终于升了起来。
他听见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如何,平王殿下,现在可有空听我讲故事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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