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不是寻常人,至少敢独自面对凶兽脸色都不曾变一下,他以为她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画画楼深呼吸几下,缓缓地侧身,在拱门边的石墩坐下,双肘枕在膝上,没了半截袖子的小手臂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她垂着双眼,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这一幕刺疼了叶凌的双眼,壮汉下的一颗心瞬间变得柔软又酸疼,自责瞬间充斥着全身。
都怪他!
今天上午的教训还没尝够吗?怎的一看到有美人就不管不顾跑来让小画画去见了?闹出事了吧!
帅气的脸上丧丧的神情,他抬了抬手往前走近了两步,半弯下腰,努力软着声音开口,“小画画……”
垂着的小脑袋下,黑葡萄似的双眼精溜溜的,转了一圈,她轻轻吸了一口,小表情也恰到好处,抬头,“五师兄……”模样更加弱小无助又可怜。
吓得叶凌一个激灵愧疚又难过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焦急地亡羊补牢,“那、那那咱们、咱们……不想接就不接,管她是什么大香客!”
画画楼:“真的可以不接吗?”
叶凌拍胸保证,“咱不接!”
得到了保证,画画楼脸色又恢复到了那小严肃,哪里还有一丝可怜弱小又无助?她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小道袍。
“那就劳烦五师兄去推了。”她微微揖礼,“我先回去梳洗,一会还得去祖师殿面壁思过。”
大师兄的惩罚可不是随便能逃避的。
叶凌:“……”
瞧着那小身影渐行远去,木雕似的汉子恍然回神,英俊的脸上扭曲成了一团。
“小画画……变坏了。”
一拍脑门,“啊,美人香客……”
他慌里慌张地转身往两仪殿去,放着美人等那么久,可不是他的风格。
回到自己的小厢房,画画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明晃晃的手臂,小脸还很苍白,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也并没有减半分。
“什么破技能,光修复伤口不治疗痛觉的吗……”她一边咬着牙忍痛抱怨,一边走出天井打了一盆清水回房间。
这破旧道观,并没有热水器,以前还有师父在时,有人烧水备粮,当下轮到她住持当家,才发觉处处都是难题。
太累了,她不想烧水,干脆用冷水擦身擦脸,换下了这身破了的袍衣。
低头盯着换下来的道袍,虽然破旧,但那是掌门师父亲手给她做的,画画楼眼里有些惋惜。
“还是把袖子缝上吧。”从腰袋上取出了那半截满是血迹……“嗯?血迹呢?”
左右上下翻查,扯断的宽袖并没有一丝血迹,以为自己眼花,还眨了几下眼,依然找到血迹。
“……撞鬼了吗?”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她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实在想不出因由,最后找来了针线给逢上了,然后回到天井。
天井有三个水缸,大小不一,大水缸上摆了一根削去半片且却节的竹子,一路延伸层层往上,穿过庭院,没过墙顶,往后山而去。
上面潺潺流下了清溪净水。
山上流下来的净水冬暖夏凉,不比井水差。
现下五月,山水半暖微凉之际,双手浸泡里面倒也舒服的。画画楼将衣往竹盆里按了按,除了有些污色之外,并没有渗出血迹。
那些血迹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
画画楼:“……”不会真撞死了吧?
身为道士,那必须不能怕鬼!
她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死,鬼鬼祟祟地睁大眼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心里有些发毛。
好在这□□的,日光也充足,一切邪祟想必也近不了身。
将洗好的道袍挂凉在院中的专为她而做的矮竹架上,透过随风飘动的树叶,她看到了入院的人。
伸手拉了拉挂上去的衣服,画画楼收回了手,将竹盆端回水缸边放下,那人已穿过了庭院,走到离她两米之外的台阶前。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扑过来,只是站在那儿看她。
画画楼有些诧异,“五师兄怎么了?那位香客呢?”
叶凌杵在那儿,双手背在身后,载剪合体的衬衫修出了他修长又健硕的身材。
微笑着立在那儿,就像个得体的绅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可惜面前只有一个五岁且一脸刻板的小孩。
叶凌:“……”果然对牛弹琴眉眼抛给了瞎子。
“小画画呀,那位香客……”盯着面前小孩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先前那一出真的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她没走吗?”画画楼问。
“走是走了,不过她看起来不太死心,说明日再来。”叶凌耸肩,“真是个奇怪的……美人。”
弯腰端起竹盆,走回水缸边,画画楼问得不经意:“也是五师兄介绍来的吗?”
那两名学生姑娘就是他介绍来的。
叶凌摇头,“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自己找来的。”这事还真和他没关系,“开着牧马人上来的,有备而来。”
这山路,一般车可上不来。瞧那美女平时指不定开惯跑车的,没点准备就这么冲上来,在山下就卡住了估计。
将竹盆摆好,画画楼直起身往身上擦了擦手,“师兄到底想说什么?”她走了过去,穿过他走上台阶回屋。
叶凌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