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漪皱着眉,似懂非懂,问说:“七叔现下还在宫中吗?他知道这件事吗?”
“昨夜便知道了,比你早整整六个时辰。”
“哇……七叔真厉害!”
“你现在就崇拜他起来,会不会太早?”顾世雍笑着说,“会让你七叔小辫子都翘到天上去。”
“翘便翘吧!七叔想做什么都行!”
顾世雍沉沉地看着皇孙,纠正道:“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才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池漪反驳:“不是这样的,皇祖父以偏概全,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善人想做的都是好事,善人当然是想做什么都行,七叔是好人,自然七叔想做什么都行。”
“你这是什么歪理?好人就不能变成坏人?坏人就不能变成好人了?”
“不能。”池漪小朋友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纸,一边用小短手提笔开始默写古诗,一边冷声道,“不管谁变,错就是错,好就是好,变了也不能抹杀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更何况七叔是不会变的。”
“你就这么相信?”
“为什么不信?”池漪小朋友说,“就像七叔相信皇祖父一样,池漪相信七叔,永远。”
顾世雍微微一怔,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良久看向窗外,窗外天气依旧很不好,寒风一阵阵地扑进来,吹得屋内火炉越来越旺,顾世雍看着窗外许久才将视线从外面收会,恍惚之间,目光重新落在一旁小桌子上的池漪身上时,竟是似乎看见了年幼的小七。
曾几何时调皮捣蛋的七狗儿总是不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被太傅一状告到了他的跟前,他只好让七狗儿每十天来他这里写一次作业,可是每次做作业的时候,七狗儿也是什么耍赖手端都使了出来,又是在眼皮子上面贴威廉画的眼睛,假装刻苦看书,实际呼呼大睡;又是装作胃痛,在地毯上打滚,滚到他脚边,一不留神就靠在他腿上流哈喇子。
幼时的小七还会专门给白将军过生辰,做那软绵绵的生日蛋糕,邀请所有质子、哥哥们、还有朋友来给白将军过生,是天生快乐的样子。
偶尔的,小七还是会趴在他背上,问他大哥什么时候才会好,问大哥为什么不见他。
小小一点点的七狗儿,现在终于是长成了储君应有的样子,不再问大哥什么时候好起来了,也不再成日浑浑噩噩,开始上朝,开始毫无保留的锋芒毕露,开始懂得不再一发生什么事情,就跳着去找老四,而是和身边的人一块儿处理,小七长大了……
或许,的确是该给小七也选一个妻族了。
一个新兴的家族,一个聪明大度的妻子,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
这是一场温水煮青蛙,青蛙小七大抵是隐约知道自己被煮了,但是始终自我欺骗着,当娶了妻子,妻子会开导青蛙的。
“陛下,该喝药了。”有太监细声细气的从外间端来一碗极苦的汤药。
池漪抬头瞅了一眼,问说:“皇祖父,您哪里不舒服啊?”
顾世雍深邃的眼里倒映着的是幼年七狗儿的样子,于是笑了笑,说:“头疾,吹了风便疼。”
从前顾世雍说完这句话,顾小七都要一溜烟的从凳子上下来,跑到顾世雍的身后,给顾世雍按脑袋的,一手的按摩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又可能是小家伙天生就是一味良药,按着按着,他的头也就不疼了。
但今日顾世雍说完,面前的池漪却是没有和他那样亲近,也没有顾小七小时候那样大胆,只是面露难色,担心的说:“皇祖父保重身体啊。”
顾世雍眼里小七的倒影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被他亲自吹散,如烟消失,他顿了顿,不再沉浸过去,又是一位高高在上掌控整个曙国的帝王,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什么都避不开他的耳。
苦药入喉,顾世雍继续批阅奏折,再没有抬起头来看窗外的风景,而另一头正活在祖孙儿人口中的某位少年正还没有起床。
什么沉稳淡定,什么宠辱不惊,和小伙伴们商量对策到天亮都是假的!昨夜薄兄和蓝九牧两人看他困得要死,就放他睡觉了,两人独自商量对策,而太子殿下则心大的在梦里和李白吟诗作,和杜甫吃烤鸭。
作者有话要说:就感觉头疼很玄,我妈就是一吹风就头疼,看了很多医生也查不出什么,也去看过中医,说是颈椎的问题,但是也没有治好,已经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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