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厌凉摇头,但是很快又说:“这和有无兄弟姐妹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你能说出这种话,很正常。如果换做是男神……咳,如果唤作是你的父亲呢?你父亲被人欺负了,你就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了。”
薄厌凉思考了一番,摇头说:“不会有这种事情,我爹如果受欺负,他会自己欺负回去,没有我什么事儿。”
“他若是欺负不回去呢?”顾宝莛说,“就是那种全世界的人都排挤你爹,对你爹冷嘲热讽,顺便有事儿没事儿再去打一顿踹一脚,他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世界,你会怎么办?”
薄厌凉小朋友理智道:“不怎么办,他会毁了那个世界,创造一个新的。”
顾宝莛总觉得自己和薄厌凉的话题越来越跑偏了,但又惊讶于薄厌凉那仿佛颠覆世界易如反掌的自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继续说自己六哥的事情,还是和这个小朋友说不要装逼,装逼会遭雷劈。
瞧出顾小七的不信,薄厌凉声音淡淡的,有条有理地说:“要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
薄厌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的顾小七着实有点生机勃勃的可爱,他笑了一下,又收敛着,控制自己的声音,说:“有位书生年轻的时候因为不喜欢读圣人之言,爱看那些阴谋诡计、权谋手段,研究阴阳之术,于是屡试不中,气死了老母亲,自暴自弃沉迷赌钱了一段时间,将家产全部败光,被家里人赶出去,脱离了关系,只好在家乡混吃等死,跟狗抢食,很长一段时间都食不果腹,这应当算是被排挤到快要死了吧?”
顾宝莛小朋友点点头。
薄厌凉继续道:“可是后来,这位书生发现,有个同村的少年,十分有意思,颇有通天手段,有盖世之能,有吞吐天下之雄心,他相信,这个少年可以助自己成就一番事业,自己也能成就他。后来他们的确成就了一番事业,荣归故里,书生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人人见了莫说喊打喊杀,吐口水,全都恭恭敬敬跪下,叫他一声,‘薄先生’。”
“薄先生!!!”这回轮到顾宝莛惊讶了。
如今,旧世界毁灭了,新世界的秩序正在缓慢形成,一切正如薄厌凉所说的那样,有序进行着。
可顾宝莛不是不懂,他只时明白一件事,如果六哥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敢吭声,但对着自己却能吼出来,这是好事,说明窝里横呀,自己说到底还是六哥认定的家人。
他想要保护六哥哥的颜面,偷偷保护他,这样六哥大概就不必感到难堪了。
倘若要他像薄厌凉所说的不闻不问,他实在做不到,他难受,他想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要是这个世界医疗条件好一点就好了,起码可以让六哥的兔唇像正常人一样。
就算六哥永远都这个样子,他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以因为相貌问题自卑成那样?
顾宝莛以前看过一个视频,是个黑人小女孩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后,突然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好丑’,帮她梳头发的女人听了,当即心疼的抱住小女孩,告诉她,‘你很漂亮’,小女孩瞬间哭得泣不成声。
顾宝莛想到这里,忽然挺后悔刚才没有抱住六哥,也夸夸他。
若是薄厌凉能钻进顾小七的脑袋里面,大概会很不赞同顾宝莛这样的作法,因为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很不容易,要夸六哥样貌上的闪光点,六哥又不是蠢货,肯定更加恼羞成怒,认为小七在耍他。
这厢顾宝莛和薄厌凉慢吞吞的踩着霞光回家,大白鹅不知道从哪儿又窜了出来,走在顾小七与薄厌凉的中间,把自己的翅膀递给小七。
顾小七立即松开薄厌凉的手,牵住自己的白将军。
薄厌凉则总觉得这个白将军的鹅眼睛总是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大约是还记仇自己掐了他的脖子,所以不乐意看见自己和七公子拉手什么的,正好,他也还记得这个畜生拉了自己一身屎。
薄厌凉眼睛眯了眯,似乎正要想出什么坏点子,却听顾小七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对他说:“你也想牵白将军吗?不要怕,直接拉他翅膀吧。”
薄厌凉小朋友心想,我比较想牵着白将军走进锅里洗个热水澡。
然而想归想,到底薄厌凉是明白自己在白将军心里的分量是几斤几两,没有伸出他那罪恶的爪子。
两个小朋友和一只大鹅接近落日时分才抵达老顾家破败的院门外面,正巧碰上了一众准备前往城内举行宴会的大人们。
薄厌凉见着这些人立即恭恭敬敬的行礼,身边的顾小七却甜甜喊了一声‘爹’,便在众人面前冲向了不久即将登上龙椅的男人身上,并被对方一把举高高。
薄厌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放松状态的主公,据了解,主公对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过分溺爱,更不会抱自己的孩子。
俗话说,抱孙不抱子……怎么这次回来却和以往的做派混不一样?
薄厌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父亲微笑着,极具深意地,对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