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程刚炒完两样菜,喻海和舒远琴就回来了。
喻海一边脱鞋子,摘领带,一边提醒舒远琴。
“远琴,先洗手,毕竟去了趟医院。”
舒远琴走进厨房,在水池洗了个手。
喻程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三个碗盛饭,随口问道:“妈,医生怎么说?”
舒远琴沉默两秒:“就说我情况好了很多,开了药,让我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是很乐意提起这个话题。
以前甚至觉得抗拒,觉得丈夫和儿子认为她有病,不肯去看心理医生。
当然,她不得不承认她那时的行为有些离谱。
一听到喻海说要出去和朋友玩,就会掐准他去到的时间,给他朋友打电话确认,但凡喻海在路上耽搁了一点,她都觉得他有问题。
但如果不是长时间的失眠健忘,如果不是他们安抚得太明显,为了让她摆脱以前的高压工作环境,甚至特意从宁沥搬来明城,她不至于害怕自己有病。
她以为,她只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冲动复杂的情绪而已。
刚来明城那会儿,喻程说他申请不上高中住宿,要搬去喻子良家住一段时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胡思乱想了很久。
譬如,儿子是不是嫌她麻烦,是不是不想面对那样的她,连家都不肯住了。
不管喻程怎么解释,说明城实验离家太远,他早上来不及上学,她都不接受。
一切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喻程申请住宿了,这事都还是她的心结。
直到有一回,喻海出门却没提前跟她说,她大发脾气,闹到喻程请假回家劝和,却被她脑子一热,砸碎玻璃瓶,划伤了手臂。
半条手臂淌了血,把她吓得不轻。
喻程那天跟她说,他和他爸是关心她才希望她主动去看心理医生,不是厌烦,不是觉得她有病,只是希望她过得好点,不要再被她给自己施加的心理压力折磨。
这样的状况才终于有所转变。
舒远琴拧好水龙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可能是因为喻程长大了,谈恋爱了。
她有点高兴,又有点感伤,很愧疚她在喻程成长的过程中误解过他,让他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要承担来自家庭的压力。
喻程已经盛好了饭,端上了饭桌。
喻海朝厨房里喊来一声:“远琴,吃饭了。”
“来了——”
舒远琴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到饭桌边坐下。
喻海开朗笑说:“儿子,你不是说你谈了对象?对象呢。”
“刚被我送回家。”
舒远琴知道喻程下午开车送了人回家。
她有点懵:“那小姑娘不是喻子良的同学吗?”
为了方便介绍,喻程在他们面前一直是用“喻子良的同学”来代指阮语。
所以他们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喻海只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说,喻子良他同学就是你对象吧?”
喻程随意地嗯了声:“是她。”
“不过这件事你们别跟喻子良他们家说,她还不想公开。”
喻海和舒远琴都没料到会这样。
舒远琴一脸不可思议:“你不是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吗,她那时候才上初中吧?”
喻海的脸色带了点严肃。
谈恋爱没什么,但如果喻程是在小姑娘才上初中的时候就追她,那就有点过分了。
换位思考,假如阮语是他们女儿,碰上这事,他们对喻程肯定没什么好印象。
喻程猜测出他们的想法,哑然半晌,神色松散。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她上大学我才追的。”
虽然高中的时候就惦记着了,但他怎么也不至于让人早恋。
舒远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抱怨地笑说:“要是真早恋,人家爸妈追着你打我都不帮你。”
父母对儿子谈恋爱的话题显然很感兴趣。
但喻程只愿意说这么多,不肯多透露。
舒远琴又问:“那照片呢,小姑娘长什么样,总能给我们看个照片吧?”
喻程沉默两秒,渐渐意识到:“还没拍过照片。”
“……”
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真的谈了恋爱。
连照片都没有。
*
明城大学紧张刺激的期末考试周开始了。
606宿舍基本都在临时抱佛脚,除了韩晓静佛脚抱得早。
聂雨萱翻出考试时间表:“明天第一科是广告学!赶紧,先背广告学!”
贺娴啊了一声:“第九十页的重点我没划到,谁借我看一眼。”
阮语从书架抽出了广告学这本书,丢在贺娴桌上。
“谢谢,谢谢!”贺娴翻动书页,“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阮语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这一科老师划出的所有重点背下来。
晚餐她点的是学校铁板烧那家的外卖。
不知道为什么,越到这种时候,越是想吃点会上火的东西,什么炸鸡汉堡她都点了一轮。
贺娴背书慢,背得头脑发热,干脆把书往桌上一拍:“谁愿意与我相约王者峡谷!”
聂雨萱:“我!”
“快快快,上线,就一局,打完就接着背书。”
阮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手机屏幕一亮,显示出了一串号码。
阮语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说:“你的外卖就快到楼下了,麻烦下来拿一下。”
阮语应了声好。
吃铁板烧的时候,她随手拍了张照,发给喻程:[给你看看我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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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程学长: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