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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2 / 2)


于是她在他面前无数次战死。还好她是魔,总可以复生。

她新交了一个人类朋友,看着他长大、结婚、老去,她问朋友为什么人类总能珍惜自己,朋友说:“因为我们人死了就不会再活了,我们只有一次生命,所以格外珍惜它。”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回巢穴取来自己的心头血,滴在他的剑上,然后递给他说:“这次我和人类一样,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噢。”他不以为然。这次的战争很容易就取胜了,她功不可没,他的军队庆祝时她注意到他身边有一个小兵蠢蠢欲动,他让那个小兵把他的剑拿回去,而那个小兵拔剑就砍。那是羽族的人,速度快到只有她可以赶上。她也只能为他挡这一剑。

军事繁忙,军队对她的死亡司空见惯,随便把她放进一个帐篷就去忙自己的事了。他先一步回城,处理突发事件。

帷幔轻拂,长阶如玉,往常她复生总是顺着这条路来见他,不管是血染衣还是尘满面,这次她倒是干干净净来见他了躺在素白的棺材里。军队里的小医女眼睛已经哭肿了。

这次我和人类一样,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噢。

他的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

他冷着脸,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他看起来很冷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可是他弯下身来抱她时,棺材裂了。

他疯了一般地找她。他从不肯相信她已经离开了。以前几乎不说话的人现在抱着她可以说一个晚上的话。可以听见的人只有跟在身边的一个小侍从。他找不到她,哪里都没有。他对着她喝酒。

小侍从让他不要那么伤心。他推开了他。连小侍从都越来越不愿意呆在他身边了。可是他不肯放他走。小侍从生气了,不小心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她化作一抔黄土。小侍从依旧和他争辩:“以前我替你打了那么多战,现在就不能放我走吗?”

“不能。”他一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

“你拦不住我的。”

“对,所以我早就准备了这个。”

她看见自己的手上系着一条链子,链子的另一端缠在他手上。

“这个链子永远解不开,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带上我。”

她由此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是摸不透的黑色,加一点异域的紫,没有半分魅惑的意思,但能让人轻易沉溺。她望进他的眼睛,深知那是自己无法摆脱的漩涡,很快回神,眉眼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样子。她暗中用法术破坏锁链,发现无果。她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冷漠,

“你困不住我的。”她盯着他胸前的一缕碎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要是困不住的话,你现在就走了。”他依旧温温柔柔,眼里含着融化的春雪。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困住我的。”

“但是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是我记忆犹新。”

“应该是你记错了。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好记性。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反正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战斗兵器,并不是什么值得用锁链锁住的人,这么好的锁链锁住我真的不会感到可惜吗?”

“这个锁链只可以锁住你一个。”

她的眼神终于变了,无法掩饰的寒意一点一点把眼前的人冻得冰冷。“你不要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太恶心了,当年我的母亲就是用这个东西锁住了我的父亲,现在你也要这样锁住我吗?”

她越说越生气:“我喜欢你所以才跟着你,所以才会对你不防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又怎么样,天大地大,我本来就不是你能锁住的人。”

“所以我才更要把你锁住。”

她看见眼前头发凌乱、眼睛血红的男人,忽然感觉那么陌生,她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是十六年前把她从冰冷河水中捞出来的小小少年?还是她死后怒斩万人的暴怒将军?她不是很清楚,她一向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的实力从来不要求她考虑这些事情。她不需要考虑,而她现在做的,只是运用自己的能力。

她知道她该干什么。

面前的人忽然冷静下来,只有双唇在不住颤抖。

没有办法了吗?他想,这也是意料之中,这是他用万人首级换得的珍宝,专门用来对付她这种妖,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可以逃脱。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冷静?她的脾气这么暴躁,此刻应该冲他发脾气了才对。他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在颤抖。

等等,为什么这种颤抖如此有规律,他的心里警钟响起,马上去捂嘴,顺利堵住了她的嘴。他长呼一口气,就看见她抬起头,悲悯地看了他一眼。

一眼万年。

他浑身冰冷,一个不好的猜想迸发开来。

她恶魔般的言语已经缠绕住他的心了:“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不死吗?”

不,不,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呐喊,耳朵里的声音却并未停下。

有人轻轻把他的手从他的耳边拿下,

“你看。”面前的人随着这两个字忽然消失。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这一次,没有了找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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