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通州湾码头突然出现一帮衙役,大声呵斥道:“天子脚下,这是干嘛呢!过了一会儿还有大官来,速速散开!”
少女咬咬唇,恶狠狠的骂了青年一句,然后带着家仆离开。
那青年显然是被打狠了,半天爬不起身,李乘风命人把他带过来。那青年显然还处于防备状态,看见李乘风目露凶光。
懒得和他废话,将准备好的上药塞到其手上,李乘风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拿着药,渐渐放松下来。无他,关对面那人周身气势,怎么也不像和那帮杀千刀一伙儿的。于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青年叫陈星,是父亲荫了个百户,母亲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原本也是平安顺遂的一生。结果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就身死,父亲在几个月后就迫不及待的取回了一个二嫁的女人。之后就是俗套的男版灰姑娘剧情,不过陈星比灰姑娘还要惨。继母生了两个孩子后,便开始在他与父亲间来回挑拨。陈父是个拎不清的,对继母深信不疑,竟将这个长子从家中赶了出去。
走就走吧,反正陈星在那个家也呆够了。他干脆收拾东西到码头做个账房讨生活。日子久了,他一个大男人难免想要成家立业,于是回家讨要母亲的嫁妆,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继母生的女儿还时不时来羞辱自己。
李乘风听完陈星所述,也并未急着发表意见,他也算是在外当官见识的多了,仅凭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判断真假。但有件事必须要弄明白,“小姑娘又为何称自己胞兄是驸马呢?”
陈星苦笑摇头:“我那弟弟陈钊,别的不行,溜须逢迎最是厉害,他抱上了一个司礼监太监的大腿,认了其做干爹。刚巧公主要选驸马,太监就把他塞了进去。又状似不经意在皇上面前说了些好话,据说已经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李乘风沉下脸,先不说这陈钊人品样貌如何,单论还没定下就大声嚷嚷这点,就完全不合格,这不是毁纯茵名声吗!等之后他定要好好调查一番,争取将事情弄个明白。
送走陈星后,李乘风整理了下自己,便向兵部吏部递上奏折,陈述自己回京述职了。
吏部表示头疼,按理说明朝外放的文官武将回京都有固定时间和流程,可李乘风不同,他是被突然叫回京的,而且其在沿海行政军事两手抓,也说不好该归到哪一类。好在嘉靖及时下达命令,让李乘风明日直接上朝,把东南要事当着百官的面细细道来。吏部松了口气,总算将这活祖宗安顿好了。
次日,刚刚四更,李乘风便起身,喊了个轿夫,大老远去紫禁城述职。
将必要的流程都走了一遍,李乘风跟随众官员的脚步进入太和门。此时杨一清费宏等人都已告老,杨首辅带着老妻回到西北边疆,他还是在那里待得自在,李乘风与其一直都有联系。内阁完全换了一批人,如今的首辅是张璁,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在茶馆喝杯茶都要斤斤计较的礼部小官,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文武依次列队,仅片刻工夫,皇上就赶来了。众人一齐行礼,李乘风偷偷瞄了一下,这几年,小皇帝也长大了不少。不,以后不能再叫小皇帝,此时的朱厚熜,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男子了。他身量高大,小时候看不出来,五官看样子也继承了蒋氏的锋利的面部线条,剑眉星目十分俊朗。
可能是感受到目光,朱厚熜视线向下扫了扫,刚好跟李乘风眼对眼。
李乘风连忙低头,只给对方一个硕大的官帽。朱厚熜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烦躁,也不等百官们一一汇报,直接点了李乘风的名,让其就沿海商贸一事做个总结。
此时朝中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李乘风身上,这如果是几年前,他也许还会慌乱,但如今也是一方大员,相当于东南的土皇帝,气质沉稳多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平静的阐述了开海禁以来,遇到的一系列问题以及自己预想的解决方案,所有事都说得十分详细。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前方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臣赵文华,有本启奏。”一中年男子狠狠的瞪了李乘风一眼,李乘风表示莫名其妙。
收到准奏的指示后,赵文华大声道:“浙江巡抚李乘风,利用海禁之便,大肆掠夺民脂民膏,生活奢靡,举世罕见。听闻他送给其部下戚继光孩子的满月礼,就值几千两白银!敢问李大人,你孤身一人,哪来这么多钱,我看你是以权谋私!”
李乘风知道,他回京的第一木仓终于要打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