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连忙去推床上那人,好半天,对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这是……哪里?”那男子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当得也是面如冠玉,器宇不凡。可以说,这是李乘风穿越以来见过的最英俊的人了。比自己男装也就强那么一点点吧,他有些酸溜溜的想。
“这是皇宫偏殿,先别废话了,穿好衣服赶紧走。”经过这一出,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二人仓惶收拾了一番,转身便要推门离去。结果推了半天也没推开,这才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住了。
更要命的是,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样子有人带队过来了。
男俊女美,三更半夜,衣衫不整,共处一室。他俩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那男子无奈的叹气:“是在下连累你了,等人来的时候你不要出声,听我说话便可。”
李乘风也哭笑不得,这都他妈的是什么事!不过束手就擒也不是他的性格,打量了一下四周,计上心来。
这偏殿看起来是给下人们歇脚换班的房间,里面还挂着几件悬挂的内侍衣物。李乘风飞速的褪下衣服塞到角落,换上小太监的服侍,然后在供奉的神像台前抓了把香炉灰,胡乱抹在脸上。
打从他脱衣服的那一刻,身边男子就已转过身去闭眼不看。最后还未等他睁眼,门便被撞开了,为首带队的是昌国公张鹤龄。
进到里屋后,他二话不说便四处搜查了一番,然而偏殿就这么大,一下子能看到头,眼见没结果,张鹤龄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夏言,怎么就你们两个?”
那男子,也就是夏言这才发现,原本的女道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身边站着个面色灰败的小太监。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可也不晓得那女冠是如何变装的,竟然如此天衣无缝。
“昌国公说笑,下官吃酒吃多了,烦劳这位公公带着到此休息一会儿,那还有什么人。”虽然不清楚,但他依然反应飞快,从容不迫的应对道。
张鹤龄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夏言,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太监,只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问道:“你是哪个宫里伺候的?”
“回大人,奴才平日在左顺门扫地,前一阵子您路过,还赏了奴个银珠子,您不记得了?”小太监抬起头,粗着嗓子憨憨的笑着。
张鹤龄恍惚,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他刚被升了爵位,下朝的看谁都高兴,赏了不少人。又在屋里转了几圈,直到夏言出声嘲讽,张鹤龄才不情不愿的带着人原路返回。
待确认全都走远,夏言才松了口气,拱手对李乘风道:“敢问姑娘芳名,您的大恩,我夏言在此先谢过了,今日已晚,改天自当报答。”
夏言这个名字,李乘风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后十分厉害的大臣,但是结局不是太好。如今由于自己的干预,历史多多少少也改变了一些,也不知他日后会如何。
摇摇头,李乘风道:“大人无须多礼,我也不过是自救罢了,不过昌国公究竟为何这样做?”李乘风迷惑了,他自然也看得出,这是有人设计陷害他俩。可自己向来不问政事,与张家无冤无仇,为何搞这一手?
“我不过是个小官,哪里称得上什么大人,还是不要如此折煞了。”接着夏言冷笑:“不过是因为我参了张延龄那蛀虫几本,看我不顺眼,尽会使些下作手段的卑鄙小人,回去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位夏言夏大人本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不过学历比较低,仅仅是个三甲进士。众所周知,连张璁那种二甲进士都被歧视,更不用说比他名次还要低的夏言。最后夏言只在京城里的行人司混了个八品官当。
行人司,听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白了就是个跑腿衙门,专帮各个中央机、关传递指令。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夏言可谓是应试教育下的牺牲品,原本才高八斗,无奈言辞太过犀利,为考官不喜,二十几年浑浑噩噩不得志。
结果刚上任,他便发现自己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他跑腿的对象竟然是皇帝!
工作大概是每日将皇帝的旨意传送到各地,然后汇报出行,正德喜欢用太监,他工作还是很清闲的。朱厚熜即位后,十分厌恶宦官专政,夏言开始忙碌起来。
忙碌并非没有好处,渐渐的,他在新皇面前混了个脸熟。事实证明,长得帅就是有好处。世人都是颜控,他样貌赏心悦目,朱厚熜有事情也第一个想起他。
就在之前朝廷为了议礼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夏言也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他把张太后和昌国公张鹤龄的弟弟张延龄给参了!
要知道张鹤龄、延龄两兄弟从小就仗着姐姐的宠爱,把皇宫当作走亲戚一样,进出随意。当时因为他们穿戴的不合规定,弘治身边的大太监何文鼎上前阻拦,张太后竟然派人将何文鼎活活打死。后来李东阳上疏要求惩罚二人,张太后唆使老公杀了李东阳,还好弘治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即使如此李东阳也被罚了俸。
连名满天下官至首辅的李东阳李大人都拿他们没折,夏言一个小小八品官,竟然敢说张延龄欺男霸女,侵吞老百姓田地,简直是胆大包天!
当时朱厚熜每天为了给爹上尊号和大臣勾心斗角,自然没工夫理他。结果没想到,夏言不是仅仅参一本这么简单,他活活是参成了电视连续剧!一本不行就两本、三本……七本、八本!总之就是大有誓不罢休之意。
朱厚熜头大如斗,他实在不好得罪张太后,但又怕了夏言这个杠精,于是下旨训斥了张延龄一顿,让他把侵吞的田地归还回去。然后连忙把夏言升到兵科给事中,只求他能离自己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