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忙碌不安的陆家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程斯语心里却再难平静。他跟在陆千帆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父亲的书房,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爸……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小孩子也管不好……”程斯语望着陆千帆深不见底的目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力,从里往外地软了下来。
“哪能呢,律所上下就你最能干。”陆千帆话里情绪很重,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程斯语小心地陪笑着,太过紧张而口不择言道,“律所的事儿,我那点能耐,不也都是您教的嘛……”如此硬着头皮在陆千帆面前开玩笑,程斯语实在是经验不足。
“别在我面前抖机灵。”陆千帆并未给予预期的安慰,反而有些微怒神色,“你是不是真以为,律所里没你不行?还是你现在长大了,有胆识敢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以及对你的约束和告诫?”
“爸……”
程斯语心中突然一痛,好像被人用刀子剜掉了一块似的疼,在他的意识里,他的成长早已与律所的发展融为一体。律所没有他会怎么样不好说,他只知道自己若是离开卓陆,必定是会让他痛不欲生。然而他与父亲的约定……父亲对他的关心疼爱,现在当然是因为程青川更多些,可是在这之前,雨萱才是联系他和父亲最亲密的纽带……
父亲自始至终从未强迫过他什么,只有对雨萱,这个赢了一辈子的大律师内心深处无比愧疚的女儿,父亲才会霸道地让他承诺,永远忠诚,永远爱护……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做过什么……明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程斯语心里却是极为不安。他怎么会在文婧的按摩下就睡着了呢,不,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接受文婧这种过分暧昧的要求,那样他就不会看见那个钥匙扣……
原本岁月静好的美满生活,像是被人扯了一道口子,而伸出魔爪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程斯语只垂着头,不敢抬头看陆千帆的眼。
“抬头,说话!”陆千帆有点奇怪,今天的程斯语,魂不守舍。
“我……”程斯语窘迫不安,他该说什么?把一切事情和盘托出么……虽然当时只是童言无忌,而且程斯语真心早记不清年少无知自风流的自己跟人家小姑娘说过什么热乎话了,可这不代表父亲不怀疑不生气,毕竟陆千帆在他来到陆家后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跟孤儿院和以前的生活断绝一切来往。想到这里,程斯语又像是从前那个犯错的小男孩一般,诺诺道,“爸,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原谅你,当我说话都是儿戏?”陆千帆样子看起来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没,没有……当然不能就这么原谅……”程斯语有些左右为难,大脑一片空白之际索性决定让父亲揍一顿出出气算了,受点皮肉之苦也好过精神煎熬。
“那你说怎么办?”陆千帆看似严厉地问,“这是能犯的错吗?当初你怎么跟我保证的,这才几天,皮痒了是不是?不好好教训你,真当这个家里你一个人说的算了是不是?”
“是儿子不好,爸打我吧。”程斯语话一出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如果犯了错只是挨顿打就能把之前混账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他绝不逃避惩罚。
程斯语说着自己去取陆千帆抽屉里的戒尺,老地方老规矩,像个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撑在了陆千帆的大书桌边上。以前每次等待受罚的时候,无论年纪多大对于疼痛都有一种本能的畏惧,都在心里默默期盼那狡猾的尺子能落下的慢一点、轻一点。可是今天,那个并不美丽的意外像个大石头一般压在程斯语心口上,他只希望父亲的戒尺如暴风雨将他包裹在哪怕是无边的疼痛之中,不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种纠结的忐忑。
接了戒尺的陆千帆却并不着急,轻轻敲了敲程斯语的腰侧,“你就这样,真有心认错吗?”
程斯语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心里自嘲昨天刚打完儿子,今天自己就要成为戒尺下辗转的小儿……随之而来是熟悉的踏实和安全感,这是看着他长大的爸爸啊!只要他真心认错,爸打过了就会原谅他的,这些年他都不是故意欺瞒,他会好好跟父亲解释的……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裤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墙角。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内裤也跟着向下褪了褪,才又规规矩矩撑好。
“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