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生如约而至。
程斯语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陆川有些失落,难道哥不在乎他的健康状况吗?让他一个人面对陌生的医生,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怕。不过这一点点失落在医生提出要测量肛|温的惊诧、恐惧与羞涩中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庆幸程斯语不在。
待检查完毕,还没等陆川翻过身来坐稳,却见到程斯语早已经又回到了房间,膝盖上是他形影不离的商务本,以及一些散落在身边沙发上同样摆放有序的文件、合同之类。他仿佛在自己办公室一般全情投入,连呼吸都刻意收敛沉浸其中,以至于陆川根本回想不起来程斯语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一次,轮到陆川忐忐忑忑的问,“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拿了电脑就回来了。”程斯语合上眼前的笔记本,转向医生问,“杜医生,他怎么样?”
“只是皮外伤,我马上处理就好。刚才测量体温时都检查过了,那里没有问题。”医生按部就班地回答着,手上乒乒乓乓开始准备消毒器具。
原来,程斯语还是担心奥利那天晚上有什么过分举动,非得要他的私人医生杜珉给专门检查一下才放心。可是在那种地方,他直接说陆川就算是答应了脸面上也实在是太难看,这才想了这么个借口。至于他自己,本来是想给陆川留点私人空间,可是刚一出门,脑海里又想起当年雨萱的意外……谁让这些熊孩子都不省心呢,程斯语只能去而复返,在他旁边装作看看文件缓解尴尬,听医生亲口说没问题他才能真的放心。
陆川一听见这声音都脊背发凉,在温尔森的噩梦记忆重回脑海。他求助地看着程斯语,却见人家已经又埋头工作了。纠结了一下下,还是声如蚊呐地喊了声,“哥——”
“怎么了?”程斯语这下彻底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走到陆川床边坐下,“会有点疼,哥陪着你。杜医生技术很好,保证不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疤痕,忍一下就过去了。”
“那你的工作……你很多事情要忙吗?”陆川瞥了眼沙发上的文件,程斯语起身之前已经叠好了收起来。
“我得养家糊口啊,哪像你这大少爷,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程斯语忍不住在陆川脑袋上又揉了一下,刚洗过的头发基本干了,没做任何造型的浓密黑发蓬松顺滑,像个听话懂事的邻家小男孩。“你乖一点,趴下,不要乱动。”
“哎呀哥……”陆川一下子脸红了,在外人面前这样被当作小孩对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整个脑袋埋在自己臂弯里,身体很自然地靠着程斯语的腿,“反正咱们现在生活的也挺好,我觉得你不用这么拼吧,我妹子和我侄子都很好养活的,能花多少钱啊……哎呦……疼……”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身体养好了,咱们再说其他。”程斯语淡淡地笑,那种生存的压力以及账户里冰冷数字带来的安全感陆川不会懂,很多人也同样不会理解程斯语在律所里一人之下的地位为何还能年年拿个工作量第一的头衔,可是身边的杜医生知道,眼前这个重新谈笑风生的男人曾经从怎样的地狱里走过。
“哥,等过几天我好一些咱们再回家行吗?”陆川猛地抬头,眼眶里有酝酿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子,腾出手来拉了拉程斯语的衣角道,“我怕一回家爸马上又打我……”
程斯语犹豫了一下,没多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陆川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好到了‘酷刑’结束才又带着满身的虚汗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程斯语陪着陆川一起住在了自己的安乐窝,之后他依旧白天在律所上班晚上回陆家。唯一不同的是每天下班后程斯语都先过去看看陆川,帮他洗澡之后也不留下吃饭休息,只嘱咐如姐要照顾陆川的饮食起居。
随着身体的渐渐恢复,陆川心里长了草似的,跃跃欲试准备回陆家去迎接父亲的雷霆之怒。可他每次跟程斯语提起时,这位亲大哥不是拿他逗乐打趣儿,就是岔开话题,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不是脚已经好了能走能跑,陆川非得以为自己被软禁了不可。这里虽然舒服自由,可是陆川心里就是不踏实不自在,想要回家的念头也愈发强烈。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软磨硬泡之下,程斯语才不得不对他说了实话,原来父亲根本就没答应现在陆川可以再回家,养伤治病是兄弟友爱人之常情,可要是身体好了,马上送回韩国去。
这下子陆川彻底傻了眼,住在程斯语家里也愈发拘谨。此时此刻,他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寄人篱下,就算是锦衣玉食玲珑瓦,却没有一觉能睡得坦荡踏实。每次看着大哥风尘仆仆而来又行色匆匆而去,陆川真的不知道这一次大哥能不能真的罩得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程斯语从小陪伴长大的是陆川而不是陆雨萱,不知道现在的他们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