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错在从未认清过启元帝的真面目,从未看清楚启元帝的狼子野心,从不曾明白启元帝从未与她两情相悦过,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相爱、自以为的相知。是她太蠢看不穿启元帝的伪装,是她没发现爱情中的欺骗。
二错,错在她不该为了启元帝这个狼心狗肺的渣男退让太多,不该为了一份虚假的爱情把自己逼到再无退路。不管她再爱一个人,也不该在爱情中失去自我和自尊,把自己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前世的陆婉芸为了启元帝的喜欢,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重生回来,她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傻缺,如果连她自己都否定了自己,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陆婉芸”这个人还存在吗?
就算启元帝真的爱上她伪装出来的假象,那他爱的到底是她陆婉芸,还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呢?
想起前世自己做下的那些傻缺至极的事情,陆婉芸就羞愧欲死,很想一巴掌呼死自己,或者自己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免得这么愚蠢、这么傻缺的她还活在这世上浪费空气,惹人厌烦。
坐在书桌后的陆婉芸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丧了下去,她像一滩水一样没骨头地垮了下去,上半身趴在涂着金漆的书桌上,丧得就像雨后角落里冒出来的灰菇一般无精打采,丧气扑面。
“现在想想前世的我可真是傻缺到极点了,亏得爹爹和兄长还一味的宠溺我、护庇我,从不为我做的那些蠢事生气,从未想过放弃我,反而一直站在我身后支撑着我,做我无声却做可靠的依赖。”
陆婉芸侧趴在桌面光滑的书桌上,半张脸紧紧贴在桌面上涂着的金漆上,目光却直愣愣地往前看去,落在书桌侧面的高大窗户上不动了,温暖金色的暖阳照耀下来,一缕光芒照向陆婉芸,却没让她的死鱼眼恢复活力。
摆设华贵精致,观赏作用大于实用作用的书房中,一种名为“丧”和“颓”的情绪从陆婉芸身上凸显而出,很快扩散开来充满了整间书房,将整个书房都拖进了晦暗无光的低沉失落中,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活像是座寂静岭。
啊,哪怕是智脑,在搜集数据之余也是会有一点自己的小娱乐的,所以知道寂静岭真的不算奇怪,陆跋可是立志要将走过的每一个世界的数据全部收纳进库的有志智脑,和颓废学渣陆婉芸可不一样。
自带“上进buff”的陆跋未受陆婉芸身上冒出的丧气影响,在陆婉芸因前世自己傻缺的行为颓丧难过,想不起来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学什么时,他语气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从头开始。”
“啊?”陆婉芸喉咙里发出半个气音来,有些惊讶又有些迷茫,她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愣愣看向不知何时于她面前显出投影,以冷峻俊美的男性形象出现的陆跋,眼神既茫然又惊奇。
陆跋的投影站在书桌前,隔着这张雕花檀木的书桌俯视着坐在书桌后的陆婉芸,五官俊美、神情冷峻的面容上依旧面无表情,语调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你已经重生回来,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前世?”
“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你的喜好,你的兴趣,你真实的模样和自己,都可以一一重新塑造,可以将之一一重寻回来。”陆跋语气淡淡,态度平淡到理所当然,“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你拥有新的不就行了么。”
陆婉芸怔怔看着现身于她面前的陆跋,虽然容貌和模样是陌生的,但那熟悉的声音、从未改变的淡漠语气却让她生不起半分陌生。
听着陆跋的训斥,陆婉芸渐渐有所明悟,但却又抓不住那一丝灵感,没办法将心中那些明悟化作想法,只满面怔忪地抬头仰望着陆跋,眼神放空,不知沉到哪里去了。
陆跋却仍在继续说道:“你已重生回来,这意味着一切都将改变,你不会再走上前世的老路,你会离开这座如牢笼一般压抑束缚的宫廷,能再次体味到自由的味道,你更能……”
“重新做回你自己。去做最好的陆婉芸,只为自己而活、不再因任何人变得面目全非的陆婉芸。”陆跋从容淡漠的语气里渐渐染上了几分笑意,他的嗓音随之低沉下去,带着某种令人触动的叹息。
“就从现在开始,你将前世经历的种种施加于你身上的枷锁尽数挣脱开。”陆跋低头俯视着陆婉芸,嗓音微带笑意,“抛弃过往,才能走向明天,如此才不负你重生回来的机缘。”
“摆脱前世施加的枷锁,活成更好的自己、更自由无悔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重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