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跋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十六年前恰逢大旱,蛮族有意闯关南下,劫掠粮食物资,那时朝中有主战主和两派。你外祖父镇南侯彼时任边关大将,是主战派,而他也有信心能够挡住蛮族,不让他们南下劫掠百姓,若是运作得好,给蛮族一个教训让他们数年不敢再犯也不是问题。”
“可惜的是,庆德帝却不打算与蛮族打上一仗。那时他登基不久,又沉迷后宫美色,妃嫔为了争夺荣宠使出百般手段,庆德帝也就软化在美人香中。对于和蛮族征战一事,他既怕大战败后蛮族铁骑入关,又觉和蛮族打仗花费众多,无论是人力物资都大有损耗。”
祁钰栩听到这里,心下渐渐有些明悟,他眼角眉梢浮现出淡淡的冷意来,冷声道:“可是因为我外祖与父皇对是否与蛮族征战的立场不同,所以他才会一.夜之间将我外祖一家满门抄斩?便是父皇他一意主和,也不该如此对我外祖一家。”
“可不仅仅是这样呢。”陆跋淡淡说着,“庆德帝心中对与蛮族开战之事又畏又惧,加上那时你母妃身怀有孕卷入后宫倾轧之中,他被当时的宠妃吹了一阵床头风后,心里就萌生出一个有些下作的主意来,而那时主战派又在朝堂叫嚣,他一气之下便真做出了下作之事。”
说到这里,就算陆跋是智脑并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但他的语气里却也仿佛夹杂了一些不屑和轻蔑,他淡淡道:“不得不说,庆德帝是没有什么雄怀伟略,为帝颇为平庸,但他的心思却足够阴毒和狠辣,真犹如一条毒蛇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庆德帝一气之下践行的这个主意虽然阴毒,但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既打压下朝堂上的主战派,让他们消停下去,同时也把看不顺眼、总是叫嚣着和他作对的臣子给除去,又贬斥了你母妃,顺了宠妃心意,当真是一举三得。。”
祁钰栩此时眼角眉梢已经不是冷意了,反而带上了几分阴戾,既然连陆跋都说庆德帝手腕“下作”,那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见,他前世遍查不得的“真相”是多么残酷和令人心寒了。
如果说外祖是因为违逆了圣意才被满门抄斩,那祁钰栩虽然心痛和憎恨庆德帝,却也不会觉得他做得不对,最多只能说庆德帝为帝太过残忍、心眼太小。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庆德帝作为上位者,虽然因臣子在朝堂上与自己立场不合就痛下杀手说出去让人有些不耻,但庆德帝是帝王,也没有几个人会把这种不满摆在面上,只是为臣子的心底会有些心寒,觉得所奉君王不够仁德罢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祁钰栩嗓音嘶哑的开口询问,却是已经不再称呼庆德帝为父皇了。
陆跋淡淡道:“庆德帝使了鬼蜮手段,诬陷你镇守边关的外祖通敌叛国,不等事实调查清楚,便将你外祖一家满门抄斩,便是女眷和幼儿也不曾宽恕。而或许是因为宠妃谗言,或许是因为心虚羞愧,他将怀有身孕的云妃打入冷宫,十六年来就当做没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