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跋再次沉默下来,在他的数据流中,种种案例的信息尽数从他的核心中流淌而过,而从这些案例中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应对之法,淡淡道:“你刚才不是抱怨,从来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当一个好皇帝、如何处理朝政吗?不是抱怨他们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吗?”
祁钰栩眉宇间笼上一抹阴霾,清俊好看的面容上露出微带嘲讽和愤懑的情绪,因回忆起过去那憋屈的经历而满心愤恨,不过这些情绪很快消散一空,祁钰栩目光落在大殿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怔忪道:“就算我不甘愤恨又如何,我都已经已经要死在火海当中了。”
乾宸殿到处大火,烟气四溢,等烟再浓一些,祁钰栩不会是被火烧死,而是会因为在烟气中无法呼吸而憋死。他捂着鼻子咳了几声,走到火势稍小一些的地方暂且躲避,对陆跋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趁我没死,还能再多听你说两句。”
陆跋淡淡道:“你所不甘愤恨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会教导你成为真正的帝王,成为真正大权在握、能掌握自己人生的帝王。”未见停顿,陆跋继续说道,“但我帮你也有条件,那就是,你必须让我跟在你身边旁观你的人生,观察你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祁钰栩哂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无缘无故帮他怎么可能,有所图谋反而才正常。至少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陆跋的……好像是叫智脑来着?至少他十分坦荡的说出自己确实有目的,而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实则背地里尽是肮脏勾当。
因着陆跋的坦荡,祁钰栩倒真的有几分相信他不是鬼了,在浓重的烟气中,他闷声咳了几声,这才问道:“你先说说,你旁观我的人生、观察我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到你观察我能做什么。”
陆跋无机质的声音响起,他漠然而坦荡明白的直言道:“通过观察一个人的一言一行、观察他们表现出来的七情六欲,我也能以此为范例,去学着做一个人。”
“学学学学……学着做人?”本来因死亡就在面前已经淡定下来的祁钰栩再次惊惶起来,他嗓音抖了起来,整个差点在原地跳了起来。
因为受惊跳起的动作过大,祁钰栩的身上所穿明黄长衫的衣角被火舌燎到烧了起来,他连忙摆手扑腾着把火苗拍熄灭,这才抖如筛糠、又惊又疑的喝道:“你还说你不是鬼,你都要学着做人了!你肯定是鬼,想等学会做人后就霸占我的身体取代我!”
顿了顿,祁钰栩又鼓起了勇气,摆出根本不怕的架势来,他大声哼道:“朕乃真龙天子,龙气护体,才不惧怕你这鬼祟之物。”
“快要亡国的真龙天子?”陆跋呵了一声,就是有用冰冷无机质的声音说出带着强烈嘲讽意味话语的能力。
祁钰栩一秒收声,被陆跋堵得无言以对,他额头暴起青筋,呵呵笑着:“那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要教导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眉头挑起,不屑哼道,“我现在都要死了,你打算怎么教我?去地府教我吗?”
“我现在不过是个亡国之君,还是个原本是傀儡的亡国之君。大庆朝已经名存实亡,那群打着除昏君旗号的军队已经快要攻进皇城,我的叹息早就没了,这皇位从来就坐得不稳,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用?”
祁钰栩不抱任何希望,他摇了摇头,眉宇间神情晦涩难言,低声道:“如果你更早一点出现,在三年前我刚刚登上皇位时出现教导我如何去做一个皇帝,也许还有改变的机会。但现在……真的太迟了。”
陆跋对祁钰栩丧气似的话语无动于衷,他漠然道:“你说得这些都没错。但我只问你,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我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帝王,如何处理朝政、如何平衡朝堂之上的各股势力、如果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你,愿不愿意好好去学着做一个好皇帝,愿不愿意去改变亡国之君的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