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属下办事不力。”童深跪在那人面前,通身的湿衣还没换下。
那人拿着燃毁的兔子河灯,虽烧没了字条上的一角,但字迹完好无损。
“呵,也算阴差阳错。苏清远没死成,小皇帝也好不到哪儿去。听说还是抱回来的?”
“是。”
“下去吧。”那人黑眸忽亮,眼底掠过一现精光,“好戏会迟到,但还是会来,不是么?某人不会坐视不理。”
褚公公把小殿下送回长乐殿,“皇上也去歇息。”
“不。”萧怀谨背倚着床架,“朕等他醒来。”
褚公公了解萧怀谨的脾性,再多说也无益,“奴婢给皇上再拿床被絮,皇上别着凉了。”
“嗯。”
子时,苏清远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唇色惨白,朦胧中如置身冰窖。
“冷,冷。”苏清远嘴巴微张,拼命深吸着气儿。
萧怀谨已经把褚公公拿来的被絮都盖在苏清远身上了,听着他一直喊冷,甚是心疼。
索性脱了鞋袜和衣衫,也钻进去。明明盖了那么几层,苏清远身上还是冰冷。
萧怀谨侧身将苏清远抱在怀里,即便像是抱了团冰雕,他也只想抱紧。
“睡吧,醒了就好了。”萧怀谨在苏清远额头落下一吻。
清晨,苏清远缓缓睁眼。几层被絮加上旁边的‘小火炉’总算觉得有暖意了。
想了半晌,才记起昨天的事,“阿谨……”
“嗯。”萧怀谨浑身热汗,半夜几次想把手和腿伸出去,又害怕冷风进了被絮。
苏清远指尖抹了萧怀谨眉眼上的汗,想把被絮扯开。
“别。”萧怀谨阻止道:“盖好,今日不上早朝。”
“皇上……”苏清远内心沉重,“我好了。”
“嗯。”萧怀谨的嘴唇也红得似火。
苏清远手背无意碰到他那处的凸起,心中宛若乱撞的小鹿,“阿谨。”苏清远腿|根靠得近些,“我想……”
“有些热,我先沐浴更衣。”萧怀谨朝外挪了挪,避开苏清远。而后小心翼翼地下床并给他掖好了被子。
唤褚公公搬来浴桶,屏风后,萧怀谨全身浸在温水里,起伏的胸口带动圈圈水纹。他紧闭双目,脑海中却浮现出覆雨翻云的画面。萧怀谨舀瓢了搁置在浴桶旁边的冷水,自胸膛淋下。
苏清远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噘着嘴听屏风后面的水声。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萧怀谨穿好了衣袍出来。
“药喝了。”
半汤匙的药送到苏清远嘴边。
光闻就能闻到药的苦味儿,“我真好了,不会染风寒的。”
“不行,再喝一剂。”
“皇上喝了?”
“朕底子……”萧怀谨拿他没办法,只好就着那碗喝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你的,喝完有蜜饯吃。”
苏清远皱着眉头由萧怀谨一勺一勺喂完,才擦了唇角,一颗裹着蜂蜜的枣儿送到嘴边。
甜味盖住了苦涩,“小鬼有事没?”
“阿澈无事,你昨日……”
“不是他?”苏清远神情警惕。
萧怀谨亦发觉事情不对头,“昨天他和褚公公在另一边放河灯,你……是否看到什么?”
“嗯,昨天我明明看见他落水了。”
“天黑,看走眼了?”
“衣衫相同,身形也相似。”苏清远喉咙蠕动,“可惜在水里睁不开眼,没看清真实的样貌。”
“你不会水,不要贸然救人。”萧怀谨侧着食指轻敲了苏清远的额头,语气甚是强硬。
“也怪我,只想着救人,一时忘了褚公公在小鬼身边。”苏清远嘟囔道。
“好啦。”萧怀谨见状说话的调调软了下来,“你能想起些河边有无特别的地方?”
“没。”苏清远摇头,“可这事也太奇怪了……”
“那就不要想。”萧怀谨再次把被絮边角塞好。
“热。”
“昨夜给你盖那么多层,你身上似从冰窖里出来,冷得很。再忍忍,如今换季,容易患风寒。”
苏清远算明白了,在萧怀谨眼里,他就是个易碎的瓷瓶。不过这具身体确实很弱,又畏寒。身体……
苏清远赫然睁眼,“我记起来了。水里,我扯了他的右手腕,尺骨上有小凸起。”
萧怀谨呢喃,“右手腕,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