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谨故作冥思苦想,悠悠道:“怕有些难。”
苏清远喉咙蠕动,“这,这有何难。微臣身为首辅,当为皇上效力,就是撒泼打滚也给您送进宫。”
“他柔雅机灵,聪颖得很。就是爱吃些没来由的醋,我得事事顺着。”
萧怀谨笑逐颜开,苏清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事事顺着,想必喜极了那姑娘。
又逛了半个时辰,苏清远兴致不高。
“逛累了?”
“还好。”苏清远垂下脑袋。
城内的商贩井然有序,没有半点儿可挑剔的地方。
“走吧,回去。”
回客栈的途中,经过一个岔路口。路口巷子较窄,只允许一辆马车经过。
此时面对面的两辆马车欲通行,等着对方避让。
“大胆,你……”马车外坐的小厮突然开口。
话没说完,马车帘子便被白皙的长指掀开,大拇指戴着的羊脂玉扳指甚是显目。
“观砚!”
观砚扭头躬身拱手,“王……”
声音低沉,“无妨,我们让让便是。”
“是。”观砚立刻把马车赶到旁边,让对面的先过。
苏清远见状,“不知哪家公子,有教养。”转而看看萧怀谨,他犹如定住了,“怎么?”
萧怀谨深吸气,良久道了两个字,“走吧。”
回了客栈,午膳时不见萧怀谨人,晚膳亦没出来。
难不成思人姑娘成疾?饭都不吃?
苏清远问了朱公公,得知萧怀谨自回客栈后,没出来过。苏清远让店小二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咚、咚’敲了门。
门内的声音清冽,“进。”
萧怀谨坐在椅子上,手肘杵着桌子,凝视着苏清远。
“嘿诶,微臣都说了,皇上看上哪家姑娘微臣会帮您,也不至愁得茶不思饭不想。”苏清远略带揶揄,把木托盘放在桌上。
未及收手,萧怀谨便抓住了苏清远的手腕。
两人相顾无言,好半晌萧怀谨细语道:“你过来。”
苏清远脑袋空白,被萧怀谨拉到铜镜前,且按着坐下。
“算来,你也近十八了,发髻还不会梳?”
我二十五了好吗?
苏清远愣怔怔,反应过来萧怀谨说的是他身体原主的年纪。
束发带一解,长发如泼墨泄下。苏清远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和站在身后的萧怀谨。
晚上梳头?你是有怪癖?还有,你为什么要拿送别的姑娘的梳子给我梳!
梳齿从发顶梳过发尾,苏清远虽然不大喜欢长发,但真的很柔顺。
“他是我弟。”
“嗯?”
“今日马车上的人。”
苏清远迷惑了,怎么又成了萧怀谨的弟弟?这个衍生文的具体情节到底是什么?
“先皇有疾,子嗣少。眼看着身体日趋不行,从他皇弟那儿过继一子,选为太子。我原是湖广王嫡长子,萧既明。作为次子的他,在湖广王仙逝后,继承了王爵。”
苏清远眉尾稍稍上挑,“那小……那小皇子呢?”
“阿澈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我封太子次年年头,他母妃有孕,许太后从中作梗。先皇想着朝局不稳,阿澈年幼,嘱托首辅、次辅辅政。临终召见我,内忧外患一除,阿澈十八便把皇位传于他。说是已拟了旨意,交于暗卫。”
苏清远替萧怀谨打抱不平,老皇帝真是只狡猾的狐狸,让自己的侄子挡刀剑,还防着他。再想到白离和萧怀谨的关系,于是问他,“先皇的圣旨交给了白离?”
萧怀谨摇头,“不清楚,在我之前,先皇确实召见了他。”这些萧怀谨都不在意,“皇位本就该是阿澈的,何况他聪智。我怕的是小硕与他争夺,为此面上与小硕始终保持距离,连父王与母妃先后去世,我也未曾前去吊唁。”
“这样也能避免存异心的人挑拨。”苏清远说的时候,胸口阵痛。
“若是小硕……”萧怀谨的手顿了顿,指腹摩挲着木梳,“我绝不留他。”
苏清远转过身,“不会的,或许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苏清远抬眸望见萧怀谨叠好发带,缠绕两圈,手上挽发带动了垂袖,挨着他的耳廓,酥痒难受。
“太多人盯着皇位了。”萧怀谨拨开苏清远肩膀上的那缕长发。“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皇上不好当。”
手背滑过苏清远的脖项,他僵硬着脊骨,“我,我信你。我信你,你一定是个好皇上。”
呼吸声靠近,指尖与脸颊的触碰传进了莫名的暖流。“我会做个好皇帝。”
一盏茶的时间,苏清远从萧怀谨的房间里出来,还顺带了把梳子。他说是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