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点了几个小菜,小二懂眼色,虽不知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弥漫的一股异样气氛,便消了推荐新菜品的念头。
因为客人不多,上菜很快。
苏清远看着萧怀谨没动筷子,“要微……要我布菜?”
萧怀谨冷冷地说:“不用。”
“味道也可以,怎么来吃的人这么少,不会闹过鬼吧。”
苏清远哈哈大笑,萧怀谨半晌丢了句,“食不言。”
那也用不着……
酒楼门口突然阵阵喧哗,“走走走,天天来哭丧,客人都给你哭走了。”
“你还有心情做生意,我小妹嫁给你,恪守本分,当初开酒楼是她没日没夜帮你。你心狠手辣,杀了他,你,你,你你还是人吗?呸!禽兽不如。”
酒楼老板眼看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换了副悲怆的神色,“我媳妇儿死了,我也伤心,可酒楼总不能关门啊。县官老爷已经判了赔偿,我都给你了,你自己不要,求求你,我这儿还做生意,放过我好不好。”说着泪眼汪汪,掩袖擦拭。
“呸!走水怎么不烧死你!”那粗壮的汉子把缝了好几块补丁的袖子往上一扯,作势要打他。
围观的百姓众说纷纭,但大都是劝解的。
“去看看?”
“嗯。”
苏清远挤了条缝隙让萧怀谨过来,萧怀谨比他高小半个头。站在他身前,隔得很近,苏清远嗅到清香味。
半刻,“仵作勘验了?”
苏清远眼皮跳动,回神才反应过来萧怀谨跟那汉子说话。
汉子看苏清远他俩是外地人,一身质地不菲的衣裳,于是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我小妹嫁给他三年,跟他一起赤手起家,开了这家酒楼。七日前,我出海捕鱼回来,想着给小妹送几条鲜鱼吃。哪知发现小妹手腕和脖子上的淤青,问她是不是被这厮打了,小妹支支吾吾不敢说。”
说到这儿,汉子抹了把憋在眼眶里的泪水,“没想到还没过两日,这厮把我小妹杀了,还放火焚尸……”
“你休得胡说!”酒楼老板跺脚,指着汉子,“我跟凝儿夫妻三载,恩恩爱爱,怎会杀她。”
萧怀谨把目光投向周围的百姓,百姓对酒楼老板的说辞表示认可。
周边的人皆晓得荆雀扬与阚凝成亲三年,无儿无女,荆雀扬也没休妻或是纳妾的念头。街坊邻里,很多夫妻以他们为楷模。
“也可能是你想纳妾,你媳妇儿不让。两人意见不和,打起来了。气不过杀了她,也说不准。”
不是苏清远阴谋论,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杀妻的事新闻报道并不少。
阚涸一听,更激动了,一拳打在了荆雀扬的肚子上,荆雀扬毫无防备退后了几步。
萧怀谨小声提醒苏清远,“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荆雀扬没有还手,反而温声细语,“那天傍晚她说家里酒窖的酒没封好,要回去一趟。酒窖黑灯瞎火,端了蜡烛进去,没想到……”荆雀扬哽咽道:“县官老爷身边的仵作验过了,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涸哥,我也很心疼,但生意不能不做,这也是她的心血啊。”
“你放屁!我小妹就是被你杀的!”
“这位小哥,不要激动。我略懂一些勘验尸体的方法,不知是否安葬,可否……”
阚涸半信半疑,“事情没有解决,还在头七,小妹怎能安心入土为安。”
“走,一起。”苏清远扬了扬下颌,见萧怀谨没挪脚,苏清远无意识拉了他一把。
阚涸住在不远的小院儿里,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整洁。平时用的渔网摊开挂在了角落里,工具有序摆放。只是正厅堂里的黑色棺木添了几缕萧条。
有些好奇的百姓也跟过来,想看看真相。
“能开棺?”
“嗯。”阚涸点点头。
棺木打开了,焦黑色的尸体使苏清远吓了一跳,紧闭着嘴唇,生怕吐了出来。
荆雀扬平淡地看着一切,仿若局外人。
苏清远让阚涸找了副手套戴着,凭着他看探案类型的电视剧和写文查资料的经验,分得清是死后焚尸还是走水烧死。
宋慈的《洗冤录》有云:“凡生前被火烧死者,其尸口鼻内有烟灰,两手脚皆拳缩。”
苏清远拨开阚凝的嘴,果然没有烟灰。
“是什么时候被烧的?”
阚涸急了,“是被这厮杀……”
苏清远抬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荆雀扬见势,娓娓道来,“五天前的傍晚,刚至酉时。凝儿说酒窖里的酒忘了封口,要回去看看。酉时一过,邻里找凝儿拿绣样,竟发现酒窖失火,急忙过来告诉我,我回去一看……”荆雀扬言语哽咽。
“是县令身边的仵作过来验尸的?”
“是,他当仵作有些年头。尽管我也接受不了凝儿的死,可事已至此,我懊悔不已。”
呵,当仵作有些年头?苏清远简直要笑掉大牙。
“那正巧,我也想请教请教。”苏清远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跟阚涸说:“帮忙抬到县衙去。”
阚涸猜得到,仵作的断定肯定有出入,点头应了。
而荆雀扬神情恍惚,愣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