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认真的。”
顾折风，在……说什么？
顾折风喜欢……他？
喜欢他崔欧宁？
顾折风竟然喜欢他崔欧宁？
崔欧宁感觉自己一下没反应过来,大脑当机无法启动。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快要蹦出体外,双手颤抖不听使唤,千万种情绪夹杂着一起淹没了他。
顾折风，喜欢我。
光着六个字念在口中,都让崔欧宁战栗到不能自已。
像是世界上最不真实的幻境。
他想嚎叫想大喊想出去奔跑转圈,想紧抱着顾折风说我也喜欢你啊！虽然我喝醉了但我和你的表白一点都没有作假！我想拥抱你亲吻你把你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你。
可……
窗外突然有风吹了进来,崔欧宁从疯狂的空中跌落到地上。
顾折风喜欢崔欧宁。
他不是没幻想过这种可能——关于顾折风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这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在他和顾折风共同拍摄那部唯一合作的电影时,在那些纠缠的手臂下难以启齿的心动后。
他问过金梓。
“你觉得顾折风，有可能喜欢我吗？”
那会金梓在打游戏,四杀已成准备拿五杀的关键时刻，头也没抬道：“怎么可能,你在搞笑嘛,顾折风这种鼻孔朝天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你别逗了。”
崔欧宁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什么叫别逗了,你哥我有这么差吗？”
金梓被他这么一拍，把到手的五杀给拍没了，怒气冲冲的掐着崔欧宁脖子晃道：“啊啊啊你差就差嘛，赔我五杀！！！”
崔欧宁轻轻松松把他掰开了：“好好好赔赔赔。”
金梓冷哼了一声，把游戏退出去,盘腿坐在沙发上：“来吧,怎么个情况，突然提顾折风做什么，是不是有啥心事,说出来让弟弟给你合计合计。”
崔欧宁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没事，我就随口说说，你打你的游戏去。”
金梓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喜欢上顾折风了？”
崔欧宁微微偏开头，好半响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艹。”金梓骂了一声：“你不是吧，你真喜欢顾折风了啊？”
崔欧宁道：“有这么让人惊讶吗？”
金梓道：“你有啥想不开的啊，他有啥好？”
崔欧宁道：“他有啥不好？”
金梓梗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和他又不熟。”
崔欧宁道：“算了，我先走了，你继续玩吧。”
崔欧宁正打算起身走，金梓一把给他拽回来：“你打算去表白吗？”
崔欧宁抿了抿嘴：“我……有点儿想吧。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贸然表白，我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会给他造成困扰。”
金梓掰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崔欧宁，我的亲哥诶，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金梓叹了口气：“哥，你容易入戏深这个毛病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当时说要演一个男同电影我就很担心了。果然，出事了。”
崔欧宁忍不住辩解道：“不是因为入戏深。相反，我对着他我会无意识的出戏。和别的演员一起演戏的时候，我都会把他们当成剧里的角色，但只有顾折风，我演着演着就会知道，这个人就是顾折风，不是别人。”
金梓道：“那难道你就无时无刻都在出戏吗？”
崔欧宁愣到：“那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金梓一拍他肩膀，笃定道：“因为顾折风会让你出戏，所以你误以为顾折风很重要。而在电影里，你喜欢顾折风饰演的角色，爱屋及乌，入戏让你爱上了代表角色的顾折风。所以当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让你误会自己喜欢顾折风。”
崔欧宁觉得金梓说的不对，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重复道：“不……不是，我觉得不……”
“就是这样。”金梓不容反驳道：“你只是喜欢上了他饰演的角色，仅此而已。”
我只是，喜欢顾折风饰演的角色？
崔欧宁闭上眼睛，回忆中顾折风艳红的唇张合，蹭过他的手腕。
那一瞬间的柔软，是他这辈子都泯灭不掉的心悸。
“不是，金梓，我确定不是。”崔欧宁睁开眼睛认真道：“我演过很多很多角色，可只有顾折风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他的手覆在自己心脏：“我确认了很长时间，我喜欢顾折风。”
金梓看着崔欧宁认真的表情，觉得心狠狠的落到了谷底。
他收起了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欧宁：“崔欧宁，你认真的？”
崔欧宁道：“我认真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电影，还有最后一场戏就可以杀青了，我想……在杀青宴上和他表白。”
“虽然可能被他拒绝，但我想试试。只是希望……他不要为此困扰。”
金梓低垂着眼睛，身上阴云密布。
可是崔欧宁沉在紧张与期许之中，没有察觉到，而是继续道：“等到表白结束后，无论他同不同意，我都会尝试接受之前见过的那个薛医生的治疗。”
金梓抬头道：“崔欧宁，那你不演戏了吗？”
崔欧宁捏着手，有些紧张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崔欧宁，你现在这么不负责任，这么自私了吗？”
崔欧宁愣道：“什么？”
金梓歪着头，动作很可爱，可看起来却带着几分阴森：“你要和顾折风在一起，首先先不论顾折风可不可能瞎眼喜欢上你，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
崔欧宁道：“我……”
金梓强势的打断了崔欧宁的话：“凭你以后再没法演戏吗？凭所谓的不靠颜值靠演技成名的崔影帝，最后只剩一个丑陋的空壳吗？凭你……精神有问题吗？”
“哥，你凭什么认定，顾折风愿意接受这样的你？”
崔欧宁微张着嘴，总觉得想说点什么，可他发不出声音。
那些被他埋在心底的自卑一下涌了上来。
那些负面情绪如同酒精一样冲进了脑子里，搅动的他神志不清。
喜欢本身就让人卑微，而于崔欧宁来说更甚。
他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金梓。
金梓了解全部的他，包括他的所有自卑与胆怯。
金梓说的很难听，可没有错。
他纵然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可扒开皮囊之下，不过是一个……
一个甚至他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腐烂者。
金梓由盘腿坐改为跪坐，他放低自己的身体，微微抬头看着崔欧宁：“哥，还有，你想一想，你可以为了顾折风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但你想想你是怎么和顾折风认识的，怎么让顾折风愿意和你做朋友的。当你不再是‘崔影帝’，你没有演技你演不出东西，顾折风还会认可你吗？”
崔欧宁喃喃道：“他不是……”
“对他可能不是这种人，可你难道会不在意吗？”金梓劝道：“哥，你要和他在一起，你得对他负责呀，你难道要顾折风究其一生，和一个他有多完美，就衬托的他爱的人有多不完美的人在一起吗？”
“顾折风完美一辈子，你要成为他的唯一的缺陷吗？”
崔欧宁说不出话来，他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呼吸的时候感觉肺部都在隐隐作痛。
看崔欧宁的情绪低落了下去，脸埋在阴影里，金梓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他半跪着挪到崔欧宁跟前，轻轻的抱住他，语气变得温柔道：
“哥，我知道你很难得喜欢上一个人，我理解你这种很激动的心情，但你真的要想清楚。顾折风不是我，你怎样对我我都没关系，我都可以无限次任何时候包容你。可那是因为你曾经无限次任何情况都包容了我。顾折风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他不会懂你。”
“哥，别冲动。你的冲动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
崔欧宁捏紧了拳头。
回忆里金梓的声音依旧清晰，崔欧宁看着眼前的顾折风，眼底全是挣扎与犹疑。
“哥，别冲动。”
“顾折风完美一辈子，你要成为他的唯一的缺陷吗？”
“哥，你凭什么认定，顾折风愿意接受这样的你？”
……
他离他最想要的东西近的触手可及，又远的让人心惊。
“顾折风。”崔欧宁张不开嘴，声音都闷在了口腔中：“我……”
我不值得。
那句话梗在了喉头，崔欧宁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