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程观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一边整理我还没做成视频的口红,一边继续沉浸在飘飘然中。
他这阵子不知道为什么忙了起来,早出晚归,而我作息又不太规律,常常我睡了他起了,我起了他走了。
“你回来啦!”我丢下电脑去迎接他:“我打算明天去接奶豆,哦我是不是应该先预约一下……你喝酒了?”
我一愣,程观本身偏白,现在耳廓全是红的,脸上看不出醉意来,脚底却在发飘,我接过包的时候,他没轻没重地推了我一下,差点把我猝不及防地推倒。
最重要的是扑面而来的酒气,呼啦一下涌过来。
我急忙掺着他往沙发上坐,心里不由得犯怵,程观很少喝酒,最多是拿着红酒杯陪我边聊边喝浅浅的小半杯,不喝啤酒不喝白的,而且不喜酒味,所以如果我喝了酒,见他之前都自觉嚼点口香糖。
和我当年不同,不大有可能会有人逼他喝酒。
那他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程观手脚都重了起来,像是不知道怎么摆似的,我勉力把他撑到沙发上,听他连呼吸声都是沉的,每一口吐气都像是有质量般往下落。
他一只胳膊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我摸摸他的额头,喝酒后自然发热的烫。
“苏苏。”他喊我,声音沙哑,手猛地一下攥住我的胳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他手指仿佛要嵌进肉里一般炽热而凶猛地抓着我。
我坐在扶手上,比他高一个头,但他微眯着眼,发丝胡乱地遮在前额上,瞳孔深不可测,欺身压过来,酒气灼热地在空气中滚动,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地喊:“程观?”
“拿酒来。”他声音比平时更低,低到好像只是一串无意义地轰响,胸腔的震动透过空气触及我的肌肤,我条件反射地说:“你不能喝了,你醉了。”
他突然加大了手劲,我想往后退,却被他反着将胳膊压在了靠背上,微凉的皮面刺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努力挣扎了一下,竟好像力气全用在了空处,半点没挣脱开,我张了张嘴,疼得想叫出声,但力度又维持在能忍受的边缘,好像攥住的不是小臂而是喉咙,我一声都没发出来。
“没醉。”他轻轻说,丢开了我。
我跌跌撞撞地后退,一直退到客厅边缘,委屈地揉了揉我的胳膊,好在只是红了些。
我知道喝酒的人手劲大,控制不住力气,但我万万没想到程观看起来缺乏锻炼的样子,实际不知道藏着多深。
我还是得给他弄点醒酒的,我想了想热了点牛奶,给自己打了打气,心说醉酒的人我见得多了,可不能因为是程观就惯着他,谅他也不敢拿我怎么着。
我一进客厅,脑子里的弦嘭的就断了。
程观拆开了茶几下面放着的小瓶白酒,仰着脖子对着嘴,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嘟嘟嘟喝了一口又一口,仿佛那只是水。
昏暗的灯光下,他仰起的喉结大幅振动。
我丢下牛奶跑过去,一把抓着他手里的酒瓶,使劲一抢,他五指俱在用力,死死扣着瓶身,我竟没夺下来。
眼看着他趁我不在又灌了一两多下去,我脑子嗡的一声,厉声道:“不许喝了,你快去吐了。”
他猛地一拉酒瓶,我还没收劲,一下子被他扯过去,一只脚还留在茶几上,一只跪在他腿间,踉跄着往前倒。
他空着的胳膊一揽,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转了个方向抓在怀里,一手掰着我的肩膀,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腹部紧紧贴着我的脊背,腿往回收紧压住我的腿,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圈住了我。
我蓦地变成他囊中的猎物,动弹不得。
四周的空气腾的烧起来。
他把酒瓶抵到我嘴边,半哄骗半命令,低声在我耳边说:“喝。”
我不情愿地推了一下瓶子,手腕立刻被他攥住,我仰起头倒着看他,头顶靠着他胸口,他低头看我,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露出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来。
我的理智在缴械的边缘徘徊,冰冷而湿润的瓶口就在嘴边,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知道某种埋在基因里的生物的本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颤颤巍巍地要我服从。
我想我喝这么巴掌大一小瓶也喝不醉,喝完再哄他睡觉。
于是我乖乖就着他的手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