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拍就不拍了?”路乔瞪眼:“你咋这么没出息呢?趁他睡觉偷拍也行啊?”
我抓抓头,倒是真没有想背着程观做些什么小动作,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沮丧地拿抱枕砸她,路乔在地毯上一边滚一边躲一边骂我没用。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关系有点不太正常,”路乔躲闪着我的抱枕,也躲闪着我的目光:“又不是男女朋友,又不是被你抓了把柄,他图什么呢?图你的脸?”
我坐下来盘腿给她剥橘子,路乔捋捋头发翻身起来看着我,她在大学的时候每次认真起来都是这个眼神,和我说解释题目的时候,问我为什么又挂科的时候,问我以后想找什么工作的时候,以及说她要恋爱的时候。
我很怕她这么看着我,所以我后来不找她问题目,也不告诉她我挂科了。我,路乔,周媛媛和林晓希在一个寝室,四个情况都不大一样。我是高考爆炸发挥直上青云,愣是从一本濒死线飞起来考上了全国一流的文卷大学,进了大学就直接吊车尾吊了四年,不死不活地毕业。路乔是高考爆炸发挥飞流直下,从清北二挑一掉出了Top10,在家狂哭了一个暑假,来报道的时候恨恨地谁都不拽,大一的时候喜欢泡图书馆与世隔绝划清界限。
周媛媛是特招进来的,特招可能还含了水分,从小就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小公主,八成是家里人买通了招生办,加了分,勉勉强强跳起来够到了招生线,报道第一天拖着三个半人高的大箱子,衣服塞满了衣柜还不够,在墙上新打了一排挂钩,进校以后成绩和我也差不了多少,毕业就出国,到现在也没见过面,但听说下周的同学聚会要出席。
林晓希则是中规中矩的高考生,不显眼也不闹腾,安安静静普普通通,正常发挥,中等偏上,第一志愿顺理成章来了我校。掉到人堆里捞都捞不起来,有时候会小声羡慕道:“小叶子你的腿真的又细又长……”,我就只好打哈哈说:“哪能呢最近瞎吃都肥了一圈。”
我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路乔,路乔把接过去掰了一半又给我,一边吃一边嘟囔:“不过你这个脸可能也值这个钱,要是你去做个美妆博主保证分分钟百万粉起步。”
我掰手指跟她算:“我当年没有单反,没有钱买化妆品,不会剪辑视频,化妆水平只够糊一个日常妆,我怎么美妆博主?”
路乔白我一眼:“现在呢?”
我愣:“现在我不缺钱了呀,做什么美妆博主。”
路乔气得过来拧我的脸:“叶崽你改名叫大猪头吧!你还想在老男人这里混吃混喝一辈子吗?你老了怎么办?!”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结……结婚。”
“做梦吧!”路乔大声道:“这种男人可不要信他,一招手分分钟就是成百上千个又美丽又年轻的小姑娘,就算你脸能打,过两年也要人老珠黄,到时候你就是一块用过的抹布没人要的!”
我颇有些委屈:“不能这么说。”
程观他不是这种人。
路乔眯着眼打量了我一番,乘胜追击道:“你还真是没有脑子,趁着别人还要你,赶紧慢慢转点钱出来,这样分手了你也不吃亏,别到时候人财两空,哭都没处哭去。”
我把半个橘子往嘴里一塞,叹口气往后自由落体状倒在沙发上,下午静谧的阳光从半卷的窗帘里透进来,暖烘烘地笼在我身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而轻盈的尘埃,头发铺散开落在阳光里,像是墨色的海藻,我咬破橘子,冰凉的汁水满溢出来,甜津津地流淌开。
奶豆不知怎么跳上了木架,在只能放下两个茶杯的地方辗转腾挪,眼睛大得像是清澈的玻璃球,乖巧又机警地微动,我漫无目的地抬起手拉长了身子想去够它,奶豆歪着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一个起跳的假动作,而后像一团白色蓬松的绒毛义无反顾地扑到我的身边。
我双手把它抱在怀里,听它细小又软糯的嗷呜,周围暖得要溢出来,路乔躺在地板上无声地靠近,突然扑上来有坏心地挠我的脚底,我咯咯笑着缩成一团躲开它的手,奶豆惊慌失措地跳到沙发上,路乔摁着我的胳膊骑在我的肚子上垂下头看我:“你到底有没有在想?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我慢慢眨眼:“你刚刚说的什么?”
路乔大叫着要来打我,我们像在大学寝室里一样没止境没羞耻地幼稚扑打起来,抱枕软垫甩了一地都是,拍打散开的都透着好闻的花香。
奶豆站在高处看着愚蠢的地球人。
我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从来都不是程观手里的小小玩具,我需要他正如他需要我,他拯救了黑暗中自暴自弃的我,我就不愿用任何不道德的有色眼镜看待他对我的好。
包|养是别人的叫法。
在我这里,叫恋人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