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剥瓜子,头也不抬道:“我知道啊。”
姬满斋:“你知道?”
“嗯,”杜程剥了一手的瓜子仁,把白嫩的掌心放到姬满斋眼下,“你吃吗?”
小妖怪眼睛剔透得像琉璃。
姬满斋摇头。
杜程把瓜子仁全倒进自己嘴里,嘿嘿嘿,他就知道姬满斋肯定不吃,刚刚只是在假客气。
狐狸精会骗人,墙精就不会吗?
哼,打破刻板印象,从他做起。
之后一晚上都没客人光顾。
唐芙唉声叹气,忙活一晚上,就赚了三十块。
船长回来了,见老板叹气,他也叹气,“老板,刚才送小姑娘的时候违停被交警抓了,罚了一百,公车算公账啊。”
学校怎么大晚上的还禁停呢,可恶。
唐芙:很好,倒亏七十!
上班第一天,杜程喜提副业。
就是不太好跟周隔海说。
周隔海很讨厌精怪管理局。
杜程回家以后,没有苦恼如何隐瞒,只苦恼自己没吃饱饭,冰箱里是否还给他留了剩菜。
幸运的是,周隔海人不在。
更幸运的是,冰箱里剩饭贼多!
杜程疯狂干饭,吃了半锅饭以后,舔了舔嘴角的饭粒,脑门上突然缓缓爬上一个问号。
周隔海两条腿都没了,他去哪了?
杜程:迷茫。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
这个部位除了观赏,没什么实际作用,所以杜程也不理解。
一个人形没有腿的精怪,能自己出门吗?
这里全是楼梯,连电梯都没有啊。
杜程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或许是雄赳赳上门把周隔海叼走了?
哎,想不通,还是接着干饭。
一直到深夜,杜程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悄咪咪地睁开眼睛。
绝对不是出于八卦同居人的心理。
就是想看看没有腿的精怪是怎么走路的。
轮椅碾过地板发出吱嘎的声音。
杜程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哦,是牧野推周隔海回来的。
失望。
“谢谢,今天辛苦你了。”
周隔海对牧野道谢。
“没事,邻里邻居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牧野开了灯,小小客厅里沙发上隆起的人印入眼帘,牧野愣了愣,“他就睡那儿。”
周隔海“嗯”了一声。
牧野压低声音,“他签了公司当明星,应该很快换地方住。”
周隔海:“应该吧。”
“我给他做的假证糊弄糊弄小公司还行,大公司一定会查出来。”
“就算公司不查,以后万一红了,被粉丝扒出来也不好。”
“等他醒了,你提醒一下他。”
牧野叮嘱完,问周隔海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周隔海说他卧室里的灯一直闪,麻烦牧野过去看一下。
牧野钻进卧室。
他走过沙发旁,杜程闻到一股青年身上的汗味。
没一会儿牧野出来了,“螺丝松了,拧紧就好。”
“谢谢。”
“没事,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牧野走了,让周隔海别送,周隔海不方便,他替周隔海轻轻关好了门。
周隔海推着轮椅扭头,杜程趴在沙发上,圆眼睛定定地看着紧闭的门。
周隔海道:“吵醒你了?”
杜程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人很坏的。”
周隔海:“谁?”
杜程抿着嘴不说话。
周隔海想了想,“你说牧野?”
杜程点点头。
周隔海:“为什么这么说?”
杜程思忖片刻,斟酌地用了个新词,“他是渣男。”
“渣男?”周隔海推了轮椅过来,“他和孟诗平?”
杜程:“嗯,他们没有好结果。”
客厅里有一扇窗户,仅有的一扇窗,能映照出天空的轮廓,画一样,周隔海望向夜空里的星,“坏结果好过没结果。”
“啊?”杜程挠头,“坏的怎么会比没有好呢?”
周隔海:“吃馊饭和饿肚子,你选一个。”
杜程:“……”
别说了,他又饿了。
周隔海教杜程淘米做饭,杜程因为交了伙食费,这次很心安理得。
水龙头哗哗出水,杜程认真淘米。
周隔海慢吞吞道:“他对孟诗平很好。”
杜程不以为然,“孟诗平都哭了。”
周隔海:“你怎么知道他掉的眼泪比孟诗平少?”
杜程想象了一下牧野嘤嘤嘤的样子,接受无能,“不会吧,我看他对孟诗平好冷酷的。”
周隔海:“男人的眼泪不是流给女人看的。”
杜程听不懂,也不想听了,他已经看到了,相爱是很脆弱的关系,变老变丑就会毁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
“够干净了,可以煮饭了。”
杜程两手抓着锅还在发呆。
大米沉淀在底部,乳白的水浮在表面,似浑浊似清澈。
周隔海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
其实爱情就像淘米水,没有那么干净,也没有那么纯粹,下锅才刚刚好。
周隔海默默地想,这种情感就连妖怪也逃不开,即使只是成精才几天的小妖怪,不也已经开始为别人的爱情困扰了吗?
杜程喉结滚了滚,大眼睛望向周隔海忧郁,真诚发问:“这水我能喝吗?倒掉怪可惜的。”
周隔海:“……”
“……喝吧。”
杜程埋头痛饮淘米水,晚上光顾着干饭,渴死他了。
周隔海看着一头扎进饭锅的杜程——哎,去他妈的爱情不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