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川尽头,裴暮雪再度来到了结缘树前。
这是一棵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树,枝干上生着几根粗壮的藤蔓,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无数名牌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此时,树下只有他一人。
几只野生灵兽偶尔不时冒着头,见了他异常兴奋,这是对强者的向往与钦佩。
裴暮雪早已习惯如此,并未在意它们。查探许久,却没发现任何线索,虽然早就料到可能如此,他依然有几分泄气。
他默默望着那一树名牌,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名牌。
做工规整,字迹漂亮,似乎还有几分眼熟。
往年,属意裴暮雪的女修数都数不过来,看着满树自己的名字,他一向并无任何波动。可如今,这仅剩的一个,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暖意。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感受一下此牌是否署了主人的名。
如果祈愿之人热情大胆,可能会用灵力留下自己的名字,等待心上人发现,由此开启一场情缘。
名牌微微发亮,裴暮雪的手停在半空中。
罢了。
他收回手,平复了一下这莫名情绪,转身离去,回了门派。
千山派临水,景色大好。正殿恰巧靠着江边,可闻波涛翻涌浪声拍岸。
裴暮雪此刻前来,正好看到师兄应如是迎风而立,浓眉九曲十八弯,拧成了蚯蚓,手上攥紧了一张信纸。
裴暮雪轻道:“师兄。”
应如是如梦初醒:“啊?谁……哦是师弟啊。你如今穿着变化挺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的确看着比以前精神多了。”
裴暮雪似笑非笑,“你今日发怒的样子,同样少见。”
应如是一愣,决定忽略这句话,换上了赞许的神色:“你的改变师兄我很欣慰,能多和弟子们交流实属好事。”
裴暮雪笑了笑,换了话题开门见山道:“我有一事想找你帮忙。”
虽然之前应如是的形象在裴暮雪心中轰然倒塌,可现在他只能别无选择地前来求助。
整个千山派,要问谁最熟读各种典籍,非掌门应如是莫属。这方面,他也很好地以身作则了。
“何事?”应如是关切地问道。不论何时,他总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裴暮雪搬出了准备好的说辞,“最近我那小徒弟迷上了变化之术,一天到晚缠着我问。可我对此研究不多,想来请教师兄你。”
“变化之术?”应如是想了想道,“这样的术法的确是冷门,因为作用不大,所以一般人不会太过钻研。”
“作用不大?”
应如是点点头:“变化之术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限,而且极耗修为,变成另外一个形态很可能无法掌握身体,对决中用这个反而是累赘。”
裴暮雪不死心,“的确无用,有没有什么升级版的禁术之类?”
“这个……”应如是沉吟片刻,“似乎有一些禁术能改变魔兽的形态,使之失去攻击力,是我很多年前读到的,具体的想不起了。”
应如是一脸惭愧,有种被先生抽答,自己却忘了要点的微妙感。
裴暮雪眼睛一亮,这个似乎很接近,“藏书阁里有么?”
应如是道:“很有可能还在。如果没有……”说到这里,他舒展的眉毛再度变成了蚯蚓。
“嗯?”
应如是脸上爬上一丝怒意:“如果没有,那就在万水门。”
当年山水盟分裂,大部分的藏书被他先下手为强,带到了千山派。剩下的,自然全部归于万水门。
得到这个答案,裴暮雪放了心。不管是在千山派还是万水门,他都有机会查看。
应如是却又重复了一遍:“万水门!”然后重重拍了一把桌子,信纸可怜兮兮地被揉成了个皱吧脸。
裴暮雪:“……”
他突然猜到了这封信的来历。
果然,应如是拉着他开始了诉苦。
“我对水无涯那个小子哪里不好了!你知道的,二十年前同门时,我就对他各种照顾督促。现在不仅处处跟我作对,居然还来信骂我!”
裴暮雪点头应和,假装不知道水无涯收到的信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