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的,要恶心人吗?
二张面面相觑,直到这时,才惊觉大祸临头了。裴吉毕竟是张之易献上去的,若只不过是没有伺候好,想必不至于如此惨烈,可将女皇帝陷入如此阿臜的境地,可就不是没有伺候好那般简单了,显然是蓄意为之的。
崔珩很快便得知了二张被下狱的消息,那时正在松筠院中喂着手中的小白鹤,经过这些时日的照料,这小东西逐渐长大了。
“再几日,你便也要抛下我了吧。”修长的手指抚在白鹤的羽毛上,温润的声调一如往昔清雅,可不知为何却透着一丝落寞。
小白鹤啾啾地叫着,仿佛是回应,又仿佛是没心没肺地沉浸在这舒服的瘙痒下。
裴素大剌剌地进了门,满目看见的便是如此惬意的状貌。
“景麟,你还有心思在这儿逗鸟呢,二张下狱了!”
崔珩玉石砌成的俊颜微微抬起,“喔?是掖庭还是司刑寺?”
“是司刑寺,看来这次皇上是下了决心要处理二张了。”
“司刑寺?以什么由头?”
掖庭在禁中,后宫处理阴私罪奴之地,像裴吉这种床帷中的丑事,想必是不可能放到司刑寺被朝臣议论的,除非还有旁的原因。
“是凤阁侍郎魏元,翻出了那裴吉的身份,本是张之易母亲身边的一小娈奴,张之易却献上此奴,可不是大不敬之罪吗?”
这裴吉本就是崔珩此前安置在张家的一枚死士,因为样貌俊雅,得了张之易母亲阿臧的欢心,如今又被张五郎送到了女皇帝身边,自然会隐去他曾经为娈奴的身份。
只可惜裴吉早就得了令,虽初时受女皇帝万分宠爱,却寻了一个契机在床帷中侮辱了皇帝,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志的。这魏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一向刚正,屡次弹劾二张,裴吉这事还正中了他的下怀。
崔珩微微颔首,似对这结果很是满意:“梁王、太子那边都有何异动?”
二张入狱,正好他能腾出手来对付梁王。尤其是那位武怀恩,一直觊觎姮娘的那厮,若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这些日子以来,朝上沸沸扬扬的俱是二张入狱的事情,姮娘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些事情都同她无关,她也不关心。
那名叫裴吉的罪奴出事的那晚,她并未当值,林婉儿自然不会说半句,还是御前的吴内侍悄悄同她透露的,说裴吉脏了陛下的睡榻,连带集仙殿都不愿意住了,这两日圣驾都往仙居殿去了。
这移殿之事说起来也不是小事,对姮娘来说正好是个机会,她总算弄清楚了那传国玉玺平时放在何处。
就藏在集仙殿御榻旁边的欄柜内,那钥匙只有武周氏才有,每次取用时,武周氏都是将钥匙给到林婉儿,这世上只有这两人才能碰到传国玉玺。
既要移殿,林婉儿自然就早早地将女皇帝最重要的一径物品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包括这传国玉玺。
姮娘只待时机,心想只要我拿到玉玺,便能成就大业。
“陛下这招甚妙,只不过多少是让两位张大人受点苦了。”
姮娘刚耗费了大半的心力使出了分形隐身之法,趁着今日武周氏去长生观焚香斋戒不在仙居殿的空档,就是为了取得传国玉玺,可未曾料到,本该在道观中的人竟然还在寝殿之中。
“这次设伏,便是要将背后之人一并揪出,六郎他们受点苦又算的了什么。”武周氏勾起一抹淡笑,志得意满,“只要今夜他们这一众人出现在那处,便必死无疑。”
姮娘听得心惊胆颤,却蓦地明白了什么。
裴吉事发,本以为真的是张之易献媚出了夭蛾子,却不想是二张与武周氏的连环计,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听上去颇为凶险。
“陛下为何确信今夜歹人必然会出现呢?”林婉儿问道。
“为何?”武周氏言语淡淡的,神色倨傲,“你在朕身边已经有这些时日了,但凡多上点心,也不至于还是如此蠢。朕要在长生观中焚香斋戒三日,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有心之人自然笃信这是最后下手的机会。这些时日来里宫外各方势力如同水火,多次想借朕之手将六郎五郎置于死地,既是如此恨之入骨,为何不趁机他们二人深陷囹圄之际将之除去,而非要等朕斋戒完毕将他们二人救出来呢?况且司刑寺不同于禁宫掖庭,他们难以将爪牙伸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姮娘心中大骇,她竟不知,武周氏对张家兄弟二人,竟然信任如斯,裴吉之事历历在目也不能撼动此二人的地位,而看来那些在背后阴谋计度者看来这次要被女皇帝一网打尽了。
不知今夜会是谁,撞在虎口上。
姮娘径自思忖着,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