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的性子,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姮娘岂会不知。
“崔珩,强扭的瓜不甜,你莫非不知?”姮娘握着拳头,阴沉着俏脸,狠心说道:“别忘了,你的底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想我为你保守秘密,也劳驾你高抬贵手。”
当初崔珩将自己心中隐秘和盘托出,便同她说过那是他阖府的身家性命,姮娘不信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能令他心生厌恶。
“想威胁我?”却见崔珩冷笑起来,眼神倏地冷若寒潭,他伸手捏住姮娘小巧精致的下巴,将她的脸凑近自己的眼前,丹唇就悬在她的唇际,将吻未吻,声音很轻很轻。
“我可真是招惹了一只没良心的小狐狸,掏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便如此被白白糟蹋了去。只不过论筹码,你门谢氏的阖家性命莫不是也在我的手中?”
姮娘脸色刷白,两人当初互相托付终生,对如今的情形终是始料未及,真到了这不堪的境地,没想到竟会如此伤人。
“既如此,那我们便各自退让一步,从此再无瓜葛,至于婚约,等过阵子我会与阿姐说清楚,至于你们崔府送进谢府的聘礼,我也会让我兄长他们悉数退回。”
崔珩的冷意愈盛,勾唇道:“原来你是早就料理清楚了,不想要我已经很久了吗?可如今你偏偏还是我的未婚妻子,连皇上那都是一清二楚的。”
说着便又压下唇来。
“哎,张大人,这里不能进!”门前传来新杨焦急的声音。
未几,张之易朱紫色的身影便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崔珩抱着姮娘在腿上,吻上去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见姮娘一脸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总归张之易是恼了,想都未想就喝道。
“干什么?”崔珩的脸转了过来,双眸如冰刃一般直插来人的心脏,“在下调|教自己的女人,还需要向大人你通传吗?”
要知道这个狂妄荒诞的小子,曾经还是自己的手下,一向对自己恭恭敬敬礼遇有加的,怎敢对自己如此说话呢?
张之易一下子就懵了,就要去拉姮娘起身,而姮娘也已经站了起来,来不及思忖便往他的身后躲去。
“崔珩,我是奉皇上之命护送姮娘来舒府,自然也要毫发无损将她送回去的,不管你未经通传来舒府究竟是何居心,我想皇上自然是有兴致听你亲口辩驳的。”张之易道。
崔珩懒懒地坐在榻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狭长飞扬的凤眸里俱是姮娘躲在张之易身后那荒唐的一幕。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从来不必依托于博陵崔氏,也不必倚靠皇命,而是浑然天成的。
可偏偏刚才那一幕,深深地刺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洞,如同一道难解的谜题,将他四肢百骸啃噬地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这团四下翻腾的醋意,蹦出了几个字:“你们走吧。”
结果就是这样,本该省一天的亲,半日就不欢而散了,张之易坚持要把姮娘送回宫,崔珩却连出现都未出现,不见了踪影。
谢媛自然忧心,可也无济于事。
回到了大业殿,摒退了宫人,张之易便开始问了起来。
“你与那崔珩究竟怎么回事?莫非你们的婚事也是他胁迫于你?若是如此,不如我奏请圣上,解了你的婚约……”
“大人,奴婢自己的事情会自行料理的,切勿惊动了圣驾。”
张之易端详了姮娘许久,脑海里俱是她被崔珩抱在膝上,吻下去的样子。那两个人虽是名义上有媒妁之言,可怎么看都是崔珩用强的。
想起来就觉得恼怒。
“早同你说过,你既进了宫,与那崔珩便绝无可能,如今没有与他摊开来说只不过是碍于他们崔家的脸面,他一个小小的九品麟台正字,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过是仗着会写几篇文章,博皇上欢心罢了。假以时日,还不是让他没有脸面。”
听着张之易泄愤一般的言语,姮娘心里浮现的却是临去时他冷淡的言语。崔珩那么骄傲的性子,又怎能容忍自己如此背叛他呢?
这一次,他们之间可以说已经山穷水尽,终于是写上了结局。
无论如何,这个尚未觉醒的九曜是没有错处的,他不过单纯地想要复仇,血洗家门的耻辱,将武周氏以及她的帝国全都拉入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