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鲜红的血色映在了此女的衣襟上,衣衫凌乱,脚步虚浮,又出现在牡丹阁这样的地方,一看就有十分的不妥。
“你受伤了?”他几乎不假思索,便弯下身体,要将姮娘给搀起来,却见她显而易见地蹙了眉。
这倒是有趣极了,风月场中上至皇上公主,下至良家娘子,他张之易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一道痛苦的□□声从虚掩的房内传了出来,张之易给身旁的侍从丢了个眼色,那人身形一闪,便进屋勘查。
姮娘心道不好,她不知道这魔尊镬铎之子罗睺魔君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是看他如今的样子,似乎与自己一样,成了一介凡人。
只是自己那等雕虫小技,对罗睺自然没有什么效果。
“大人,里头躺着的是高阳王……”那侍从眼神闪烁,看了一眼姮娘,附耳在张之易的耳边说道。
“高阳王?”张之易漂亮的唇瓣弯起一道弧度,他拉起姮娘的手腕,将她用力从地上扯了起来,揽住她的身子,神色暧昧地在她耳边低语:“是你干的好事吧,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他想非礼于我,我不过是自救,”姮娘淡淡地说道,“这位大人若有侠义心肠,请放我离去,我乃良家子,并非这里的小娘。”
“便是我真放了你,以你的身子,也走不出这牡丹阁。况且,高阳王知道是我帮了你,若是要来找我麻烦,岂不难看?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买卖会不会赔本呢?”
罗睺魔君是个怎样的人,姮娘最是清楚不过了,十万年前的昆仑墟,就是这位魔君,率领五部魔众,摧毁了仙槎。
九重天的那些神仙,不过是想血洗日渐堕落的四洲众生,可是魔众却是想吞下整个四洲,将众生化为魔子魔孙,占为己有。
而这一切的推动者,便是这位威振三界的罗睺魔君。
在他眼中,一切只有值不值得,愿不愿意,无尽的计度,填不满的贪欲。
看来,这十万年都过去了,化为凡人的罗睺魔君,还是一模一样的贪婪根性。
“原来大人是想同我做交易,”姮娘笑了笑,苍白的脸庞犹如纯净凄美的曼殊沙华,“可是小女别无长物,只有一条贱命而已。不如你还是把我送回给高阳王吧,省得教你为难。”
“你——”张之易心中有些恼怒,甩了甩袖子,“我早晚能知道你到底是谁。”
“带走!”他冲着侍卫喊道。
这真是才离虎穴又入狼窝。
崔珩得知姮娘失踪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明珠楼后院,杜蘅有些懊恼地经查着姮娘卧房内的情况。
“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杜蘅几乎把每寸角落都翻了一遍,“除非是我们楼里的人,可这绝无可能。”
崔珩眼神晦暗地盯着床榻上的一丝血迹,她受伤了。
“景麟,杜爽已经去查探那几人的动向了,若是其中有一人带走了姮娘,必然会露出马脚来。”裴素说道。
姮娘又怎会有仇家,还不是因为自己才被卷了进来。
一个是李倾城,如今在王屋山灵都观待产;
一个是武怀恩,自皇上有意立庐陵王为储,便开始与二张交好。
一个是控鹤监的玄灵子,因为寻找路引,恐怕还是会查到姮娘的头上。
至于这最后一个,怕就是张之易了,虽然没有公开撕破脸,但他崔珩总归是得罪了他与李璇玑。
杜爽的消息很快就递了进来,昨夜武怀恩,正是宿在了牡丹阁,至今还未回高阳王府。
“凤沼,”崔珩面色如霜,“去牡丹阁。”
白马如风,疾驰在神都的官道上,卷起的砂砾,引来行人频频侧目。
崔珩的玉骢马,伴随着他的天人之姿,天神降临般出现在牡丹阁还未开张的门前。
“唉,这位郎君,”牡丹阁的新阁主雪娘子见突然冲进来这么两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耐住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忙不迭地从二楼跑了下来,挡在崔珩的身前,娇叹:“这才辰时,阁中的小娘还未起身呢,要不奴先将二位引至雅间?”
崔珩敛眉凝睇了一眼那雪娘子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仿佛有千万支利箭从从他的眼中射了出来,将人扎地满身都是窟窿。
雪娘子颤抖了一下,迫于那千钧的气势,还是松了手。
“带我去见武怀恩。”他淡漠地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你说的那人,我可不知道。”雪娘子有些犯怵,高阳王在这里的事情,除了她的几个亲信可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