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阴森惨白,鬼气逼人。
常人就是望上他一眼,恐怕都会毛发悚立,凉意不由自主地倾入心脾。
姮娘也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可倒也不害怕,面上露出讪讪的神色。
“七爷每次都是这般神出鬼没,吓人。”她抚着胸口,有些哀怨。
七爷冷哼了一声,走过来,伸出漂亮纤长的长指,指着崔珩:“这就是你在人间的相好?为了他连三娘的话都不听了。”
“相好?”姮娘大脑一片空白,面色尴尬地望着七爷,“七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个整天忙着抓鬼引魂的鬼差,每次离魂撞见都是匆匆一面,每次都还是爱理不理的,今天居然特地来找她,果真是稀奇。
七爷端详了崔珩半晌,见他不过就是坐着,眼神温柔地凝视着榻上的姮娘,仿若珍宝。
便摇头叹道:“你们这些女人,最难过的就是色相这关,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吗?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姮娘红着脸垂下头,乖乖听他训诫。
“你也知道,三娘现在在崔府君麾下当差,府君庙出了事,她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若来,不可带上你的冤家。”
“冤家?你是说他吗?”姮娘指着崔珩,一脸诧异。
“除了他还能有谁?”七爷翻了个白眼,倒也是万般风情,“总之三娘的话我是带到了,要不要听,随你了。”
说着就要走,姮娘却一把拉住他的广袖:“七爷,其实你们都知道吧,我究竟在找什么,为何我会一次次离魂,这舆图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府君庙失踪的人都去了哪里,你们都知道吧,就是不肯告诉我吧。”
七爷低头瞅了一眼抓住自己袖口的嫩白纤指,这小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第一次见面,连正眼都不敢看自己,现在竟然都敢上起手了。
“你早晚会知道,今天我还能耐着性子给你传一句话,还是看在三娘的份儿上,就你这样的在我看来,如今给的教训还是万万不够的。”说着,便不见了。
姮娘愣了半晌,从认识七爷开始,他对自己便是冷冰冰的,原以为是他性子使然,如今看来,竟似乎是与自己有什么仇隙?
她正痴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叮地一声,再回过神,她已经从榻上睁开了双眸,崔珩正拿着一个引罄在她耳旁,刚才那声音便是罄声。
“你离魂了?还是自己安排的?”崔珩的面色不虞,“若不是用磬声引你回来,都不知道你会盘桓游荡多久。”
姮娘的胸口有些不定,阿末香的燥热一点一点地侵蚀进她的心扉,望着崔珩冠玉般的脸庞,她脑海里浮动的是与他交缠厮磨的身影。
“我是为了舆图。”她黯下眼眸,从榻上艰难爬起来,伏案执笔,手抖得厉害,脑海里绮丽的想象挥之不去,而那个令她有此臆想的男人不过离她一丈之远。
姮娘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些不切实际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硬着头皮将毛笔蘸了蘸墨汁,往雪白的宣纸上勾画起来。
那枚玉珩不过方寸大小,但是上面的舆图却是恢宏壮观。
凭着记忆,姮娘将舆图上的山河地理一笔一划记下,那是一座重重叠叠的高山,云蒸霞蔚,绿林掩映,有流水潺潺,有飞瀑纵横。
那山在云巅之上,犹如襁褓中的稚儿,被保护地严严密密。
山间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城池,城墙上悬挂旌旗,却看不清是什么纹案。
崔珩凑过来望了一眼,俯身在她的背后,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地说道:“这是昆仑。”
姮娘一惊,转过头,便对上他黝黑的视线,心中的那团燥热更甚了。
“为何说是……昆仑?”她声音含颤,感受到自己脊背与他胸膛的碰触,纤弱的身子不禁颤了颤。
崔珩见她双颊飞红,阿末香的味道又浓郁极了,自然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知这东西会让你情动,还敢点?”他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一步距离。
姮娘这才松了口气,瞅着那幅图,低头不敢看他,又问了一遍:“为何说是昆仑?”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栏。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镇之。有关昆仑的记载,最早出自山海经,虽然也是前后矛盾颇多,但是昆仑墟的形貌,却与你画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