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舒茂是舒典仪的小儿子,又是嫡出的,自小又乖顺温柔,他爹娘能不为之有所筹谋?
可这该如何筹谋?举孝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再说全家都因孝廉入仕那都要赶上琅琊王氏了,会被人笑了大牙的。
那就准备科考?可这科考若没什么童子功,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别说秀才科了,明经科现在开始用功都不一定来得及的。
可是除了这两条路,其实还有一条终南捷径的。
那便是找一个勋贵家做他的东床快婿。
可是舒茂已经成亲了呀,妻子都怀有身孕了,如何能做别人的佳婿?
自然也是无碍的,舒家本就不是什么世家,没有四十无后方能纳妾的规矩,即便有,这在一些勋贵家里都是可以筹谋的。
舒茂的优势是年轻英俊,成婚一载都不到,妻室又是个破落户,虽然有陈郡谢氏的名号,可娘家连有个能撑腰的长辈都没有。这在一些勋贵家里,即便嫁过去做了平妻,这正室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舒典仪夫妇俩倒是挺喜欢谢媛的,否则当时也不会应允与谢家的亲事,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谢家长辈双双辞世,小儿子又到了弱冠之年,总得成家立业的。
这家事已成,立业便迫在眉睫。于是舒典仪夫妇俩思来想去,便还是给舒茂来了封信,让他好好招待去长安舒家做客的泰安伯家的大娘子郑氏。
可这大娘子不是单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
听到这里,谢姮总算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民风之开化,前阵子清河郡主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是见天地去崔府找崔珩。
“看来大周朝很时兴去夫家相看自己未来的夫婿,”谢姮轻嘲,“那泰安伯家是什么来头,他们的女儿怎么愿意嫁给别人做小?”
“泰安伯柴进本是武将出身,他们的先祖有从龙之功,虽然没有进凌烟阁,但也被高祖皇帝封了公爵,到了泰安伯这一代还是享有爵位的,受的是朝廷的俸米,在军中也颇有声威。若说他们的女儿为何愿意给人做小,只因为这位女儿清名有亏,她原是同别人和离的。”
“和离?!”谢姮瞪大眼睛,“既然都和离了,又是武将的女儿,想必是有自己主张的,为何不做人家的正头娘子,非要和你挤在一块?”
谢媛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这也是怪你姐夫,你也知道他惯是个心肠软的,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偏生这位柴娘子当初嫁到的便是长安,听说是个武将,与自己的夫君负气和离,彻马连夜归家,也不知道为何尤其狼狈,竟然身无分文,便在驿馆被你的姐夫给救了急。就这样被惦记上了。”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前缘,”谢姮不禁咋舌,“怪也怪姐夫实在太多管闲事了些,让别人一个小娘子惦记到宁愿做小也要进门来。”
“我却如何都不能怪他的,遇见这事他已经方寸大乱了,我们夫妇平时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落到头上。那柴娘子回了洛阳,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同泰安伯说了,起先是想找到恩公好好谢谢,可两家人在洛阳一筹谋,竟然打主意到了茂郎的身上。”
“你这两日便是去应承这泰安伯夫人与柴娘子了?那柴娘子性情如何?是个好相与的吗?”
“虽是武将的千金,样貌倒是不错的,只是性情确实有些独特,她话不多,也不大耐烦搭理我,也不打听舒府的事情,只是温顺地跟在她娘亲身边,我看着像是个极有成算的。”
“阿姐,你想明白了吗?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吗?”
谢媛迷惘地摇了摇头,看在姮娘的眼中,只觉得一阵心疼,这个一向极有主意,极其聪慧的姐姐,遇见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是一团乱麻。
可她,却决计不能坐视不管的。
“阿姐,这件事,并非没有办法,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摆平此事的,只有姐夫一人。至于你,这件事上,你是不能有半句话被外人指摘的。”她平静地说道。
“你要让自己的心腹,去打听一番当时这柴娘子究竟为何要与自己的丈夫和离。长安城虽然大,但是有名有姓的事情终归不出两日就有结果的。这是最要紧的,你要即刻派人去办。”
谢媛点了点头。
“这是其一,其二,待打听到了底细,你需让姐夫顺势而行,这柴娘子讨厌的人是如此的,姐夫也须得如此。柴娘子讨厌的人是那般的,姐夫也得那般,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