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去吧,好好想想这事,过两日会将你们交给凤沼□□,能有怎样的进益就看你们造化了。”
“主子,主子你是不要我们了吗?主子!”稚柳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腿,连滚带爬地抱住崔珩的腿,泪眼朦胧。
“主子,再如何生气也不能丢了我们啊,”新杨也急了,他完全因被稚柳迁怒,心中自然不甘心,“我们俩自小就在你身边伺候,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是你的差我们都打着十二分的心思,时时都将主子放在心坎上的。你真能狠了心离了我们,我们往后那就日日哭死了,左右担心这个接替的人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主子,是不是真的用了心。”
“娘们唧唧的,”崔珩挑了挑眉,“不过是让凤沼□□几天,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那么多话。还不下去,吵得我头疼!”
见主子发了话,又皱起了眉头,新杨和稚柳便只能抽泣着都下去了,把一旁始终拿着巾子的姮娘给看傻了眼。
这都演的是哪一出呀!
“你是不是过于严厉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看他们都是忠心无比的,即便稚柳有些毛燥,心却是好的,往后你真的离了他们,你让谁伺候你?”
崔珩望了她一眼:“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们?若是担心我,那就你来伺候我,可否?若是担心他们,那是我的人,你的心也操的太大了些。”
姮娘顿时噎住了,心想他定然是为了昨夜的事生了气,这才这么同她说话的。
可她确实又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只能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又觉得在这里呆着实在没趣,不如就回去了。
“跑了?”崔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转身离去的姮娘,将她抱在怀中,轻抵着她耳际,幽幽说道:“胆小如兔。”
姮娘脸顿然就红了,挣扎道:“我是不想同你一般见识。”
崔珩发出轻笑:“这就生气了?那我成天被你气的可不就是要气病了?不是不愿意予我为妻吗?你是觉得我们俩这样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过寻常尔?”
谢姮本没有那么气的,可听他这般说,还真的生气了,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可是处处推拒,从头到脚没有一根顺骨。
“你们以为去洛阳是去顽的?”崔珩冷笑起来:“此番去洛阳是要经历一番磋磨的,像他们这样不经人事的若说抽筋剥皮都算好的,枉送了性命才是可惜可叹。”
“既是如此危险,你为何要去涉足?”
“如你有必不可少的理由一般,我也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这回安平房的崔郢之冒着得罪我们博陵大房的风险,就是要做成这桩事,还不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我同那李倾城的婚约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多少人盼着不能成。我去安平房早就做了准备的,崔郢之什么时候不下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贴,若没有十足的理由想必是不可能的。”
他望着姮娘错愕的神情,娓娓道来:“为何这次去安平房要带着稚柳而不是新杨去?稚柳年纪更小,做事但凭一股天真,没有新杨那么沉稳。我早就知道崔郢之必有谋算,若带了一个心思缜密的反而不能施展,所以才特地带了稚柳。他故意让下人弄污了我的衣裳,要带我去偏院,直到稚柳出门去寻衣裳,以及屋子里燃起了绮罗香,冷不丁出来一个女子,都在我运筹之中,可偏偏没料到那绮罗香并非凡品。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你竟然都已经算到了,所以对稚柳和新杨那般说,也是你的谋算之中?”
“姮娘,你往后得要知道,任何事情、任何言语都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到了洛阳,我也会同你说荒诞的话,做荒诞的事,但是无论是什么事,你须得知道我万万不会存了害你的心的。”
姮娘想,他对洛阳既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以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只是此去经年,那地方又如同毒蛇猛兽一般,她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即使再如何不合时宜,也只能跟着去了。
这一回,竟然都没有扭捏犹豫,她竟然这么快就下了决心,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去洛阳是大事,虽然户籍上她与家中兄长已经没有干系,但是这事还是向家里知会了。兄嫂对她的来去本就不放在心上,自然什么话都没有留给她的。
可阿姐谢媛一接到她的来书就动了怒,没过半个时辰,舒家的油幢车就到了崔府,说是舒五娘子思念妹妹几乎成疾,又因为怀有身孕不便外出,就接自己的亲妹妹去舒府住两日。
崔珩没有反对,他也知道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给姮娘时间同自己的阿姐说清楚的。
随车的人是毓画,崔珩还找了两个机灵的亲随一路跟着,加上舒府的小厮婆子,就这么一辆油幢车,林林总总也得有十个人办这趟差事。
本就该万无一失的,可车行驶到法门寺外的时候,一匹马脱缰了一般横冲直撞,撞伤了好几个行人并几辆车,眼看就要往谢姮的油幢车撞过来,可又突然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