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姮愣愣地望着他,只听他径自发着牢骚:“明明同在一个院子里,却自讨苦吃找了这么多人来看着,你说这不是蠢吗?”
谢姮艰难地从床榻上起身,认真说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不光是对自身的约束,更是防止祸患于未然的方式。若不想自苦,只要放下便行了。”
崔珩愣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爆笑:“小东西,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的可爱极了。只是你同我说放下,那也需得问问你自己舍不舍得放下才行。”
谢姮怅然,望向这个明艳独绝的少年郎君,她虽然从塌上起了身,可是心中所思却还是他的怀抱。她骗不了自己,所以才自苦的。
她想问问他,那个平阳公主来崔府究竟所为者何?他是否遇见了难事,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究竟应酬些什么?
她想问问他,那个清河县主果真如别人所说的,美艳绝伦,是宗室里面最出挑的皇女,而她若是真的想招他做县马,他可愿意?
她有太多想问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竟无从开口。这一个个的念头在她的心里头百转千回,终于化成了一声隐隐绰绰的喟叹。
“为何这么晚还来找我?”
“我以为你会想见我,难不成是我会错了意?”崔珩挑眉,眼神里布满了戏谑,丹唇上扬,一把揪住了谢姮摇摇欲坠的发髻。
那支浑玉簪不一会儿就落到了他的手中,一头青丝再也没有了束缚,披散在谢姮娇小的肩头,她落了妆,面上没有半点脂粉,浑身散发出一股少女淡淡的幽香。
如画的眉目在夜色下显得柔媚异常,映衬着窗纱上斑驳的松影,影影绰绰的身影随着松风摇曳,真正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虽然屋子里没有点灯,却毫不影响她皎洁的面容,如水的眼波。美得不似俗物,让人心折。
崔珩一边笑看着,一边赏着心,悦着目,抬起那支浑玉簪,撇了撇嘴:“成色太过一般,配不上你。改明儿送你一支好的,这支我就扔了。”
说着就收起了簪子,一点道理都不讲。
“哎,你还我。”谢姮连忙就去抢,可哪里抢得到?往前一冲就扑进了崔珩怀中,被人牢牢环在身前。
“软玉温香,在下就敬谢不敏了。”他促狭一笑,堂而皇之抱她上了榻。
一个天旋地覆,谢姮发现自己被他压在了身下。青丝如锻,流泻在榻上,月色如纱,包裹住榻上的两人,额头相触,鼻尖相接,不过只是静静地对望,却是一眼万年,海枯石烂。
“快放开我,你不可这样!”时间静静流淌,谢姮怔忡了半晌,总算急了,挣扎扭动起来。
“这样是怎样?”他英气逼人的眉宇飞扬,勾起唇角,印在了她的朱唇之上,“是这样?”
谢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又对着自己唇舌纠缠,微喘之时,还轻点了唇角,揪了揪她的长发,促狭道:“还是这样?”
根本就是无赖!
谢姮:“你这就是在欺负人。”
崔珩:“就欺负你了,你能如何?”
“我……”
谢姮羽睫微垂,避开他炙热的视线,心中难免懊恼,她确实不能怎么样,就如同他如此欺负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占她的便宜,她竟然还是生不起一丝厌弃他的意思。
那便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怎么了?真生气了?”见她不再说话,也不挣扎,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珩抬手微微支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庞:“我不过就是逗逗你的。”
谢姮还是不言不语,倔强地避开他的视线,一幅闷闷的模样。
“你是要让我同你赔罪?”崔珩苦笑,亲了亲她的顶发,“我的好姮娘,都是我唐突了,莫要生气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气性这么大,真是太难哄的小娘子了。崔珩正兀自这么想着,一回神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环住了,不是被别人,正是被那个最难哄的塌上的小娘子给环住的。
“你……”崔珩几时见过谢姮这般主动,怔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忧心些什么,你日日都出去应酬,半夜才回来,一日也见不上一回,这也罢了,”谢姮紧紧环住他,贴着他的耳侧说道:“今儿又是大半夜才回来,一回来也不同我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知道玩闹我,你让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