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砚不禁有些踌躇,竟有这样的奇书,若是杜撰而来,又有何益处呢?若是真的,定会成为祸乱。更古怪的是圣上为何对此书感兴趣?还派人大肆搜罗。
“你们便是想让我献书给皇上,该用什么由头呢?”
“这里面玄机可就大了,这书本就是离经叛道之言。圣上要寻它,定然不是只为了猎奇,而有旁的深意。若说此书早就被怀砚所获,秘而不宣,只等子思来寻才拿了出来,这定然是说不通的,还恐会招致私藏异端的罪名。可若说这是偶然所得,且是应天命所出,那就无妨了。只不过还需得怀砚来演一出戏才行。”
听起来,崔珩是什么都已经考虑周全了,只不过事到临头,武怀砚还是有一丝疑虑,毕竟圣上的脾气他是很清楚的,疑心最重,若是让她有一点一滴的不适,恐怕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况且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人将实情泄露出去,都是要了命的。
武怀砚的犹豫,到了崔珩的眼中,便化为了一抹轻笑,他望着这个无限心事的人,笑道:“自然,这是掩人耳目的说辞,若真的想对圣上请奏,还得准备另一个说法。”
说着,他悄然附耳在武怀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在场众人无一人能听得。
“哈哈哈,景麟此计妙极,妙极!”武怀砚疑虑顿消,开怀大笑起来,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道崔珩究竟同他说了什么。
就在这篝火边,献书之事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谋定了,而赶回舒茂庄子上的时间,总算到了。
稚柳传话过来的时候,谢姮正与谢媛一起做着针线。
“主子并一众郎君围猎凯旋,收获颇丰,现下正与舒郎君在前庭清点,有请两位娘子移步,一同沾沾这喜气。”稚柳眉目含笑,浑身上下是数不尽的喜悦,语气里尽是得意,“诸位郎君之中,就属主子最为英勇,所获最多!”
谢媛放下针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如今有了身子,见不得血腥。阿姮,你去沾沾喜气吧。”
“我……好吧。”犹豫了一会儿,谢姮终于放下了绣架,心道,横竖都是一刀,早晚都得同他说开来的。
只是这稚柳的脚步越来越快,谢姮根本就难以追上他的步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哪里是什么前院,而是另一处荒僻的院落。
“稚柳,稚柳!”她冲着那匆忙的背影叫道,可稚柳却置若罔闻,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转角的廊柱里。
谢姮一惊,望着头上明晃晃的太阳,这青天白日的,莫非也能闹鬼?
唯恐是自己又撞了邪,她脚步慌乱,就要转身离开,却猛地撞上了一堵宽阔的胸膛上。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纤细的手腕已经被那人紧紧抓在了手中,一双带着薄怒的凤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竟是崔珩!
“如若可以,我必然立马就办了你,让你亲耳听听自己会如何向我讨饶。”
听见他漂亮地不可思议的丹唇这么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来,谢姮整个人就像一截木头被钉在了地上,不仅动弹不得,就连思想的能力都丧失了。
她就算再傻,再怎么不经人事,也知道崔珩口中的办了她是什么个意思。
他怎么能在青天白日下对自己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知道怕了?——”他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我看不然,你若真的会怕,还会一次又一次地违逆我的意思?”
崔珩说完这句话,便将她紧紧锁在怀中,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她泛白紧张的脸庞,以一种磨人心智的巨大耐心慢慢悠悠地凑近她的唇瓣。
一点点,一寸寸地逼近,带着戏谑的意味,如无意外,他定是会又要吻她了。
谢姮心脏跳地厉害,脸色竟然有些苍白。明明该生气的是她,不是吗?
“还是……你是故意想要惹怒我?”他的唇悬在她的唇瓣前,“等着我轻薄于你?”
谢姮的脸色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刷白,贴着这么近的距离,她续存了几日的怒意终于爆发,“堂堂博陵郎君崔五郎,天下士子的衣冠,便是如此欺负一个良家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