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千万要保重身体,崔小郎君如今虽然不宜奔波,但就老朽推测,只要精心调养个大半年,就与寻常人没有区别了,那时候不要说去洛阳,就是出使西域、南洋,都易如反掌。”
“这……真的?”裴氏泪眼中闪烁着光芒。
“张太医的话母亲还有什么不信的?”崔珩轻轻地拍了拍裴氏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了,珩儿身边还有一颗福星高照,只要有她在松筠院,我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妥呢?”
他话音一落,满屋的人的眼神齐刷刷地就移到了一直化身为摆设,缩在屋子一角的谢姮身上。
“我……”谢姮顿时头皮发麻,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
“是啊,”裴氏眼睛一亮,“叔叔也说你是五郎的福星,你既是叔叔收的义女,便是五郎的姑母,这松筠院有姑母照看,那我才能放心得下。”
“我……可是……”
“只要劳烦你照看半年,”裴氏继续,“半年后,五郎便能动身去洛阳,届时你若出家修行,老身定然为你日夜供奉,造庙修塔。你若是有别的去处,老身也会竭尽所能,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今日在场的众人都可为你作证,我河东闻喜裴氏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随着裴氏铿锵有力的誓言,谢姮恍惚间看见了崔珩侧颜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她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没人能拒绝一位老母亲的殷切嘱托,谢姮也不例外。
况且这位老母亲还是当今的宰相夫人,自己又因为义父卢纨的关系与他们一家有了亲。
张辞听闻了此事,是最义愤填膺的,他趁着崔家一众人还未动身去洛阳,亲自去拜访了崔大相公。
“这事本就是你师父的意思,若不是叔叔说破了此事,我们也不知五郎的福星是谁的。”崔玄暐道。
“不过是姑母照看侄儿几日,从礼节上是丝毫都没有僭越的,况且我们崔家的门风一向严谨,谁敢在外头乱嚼舌头?”裴氏道。
“你这么不放心,实在是毫无道理,我们家五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即便现在身子骨在好转,又能够把你师妹如何?”崔璩道。
“我们崔家门第如何想必你是有所耳闻的,且不说我们崔家的郎君各个都是名媛淑女炙手可热的求亲对象,即便是在陛下那里都是有名有姓的,若说名声,我们崔家比起其他几家更是爱惜,你千万不要想岔了。”崔珪道。
“坏人名节这种事,在我们崔家是万万不可能的,东渐你大可放心。”崔瑨道。
“对啊,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以自己也搬进松筠院好了。”崔璆道。
话音刚落,众人一溜儿的视线转到了崔璆的脸上,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补充道:“不过那院子是五郎的地儿,我可做不得主,这得他同意了才行。”
张辞看了看这狐狸一般的一家子,愤愤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