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缘了,我这身子骨大家都是见的着的,莫非小姑母也有什么隐疾不成?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呃……只是一点小病小灾,遇时而起,不妨的。”
“喔?我怎么听说小姑母一直待字闺中,就与这小病小灾有莫大的关系呢?”崔珩双眸熠熠生辉。
谢姮一时气闷,前阵子为了断了大嫂对她待价而沽的念想,她确实有意散播出了自己身怀异症的消息,但是从这个与自己本不相干的,又曾当庭广众羞辱过自己的人嘴里说出来,实在郁闷。
“喔,不知道景麟听到的传言是怎样的?我竟一点都不知呢。”谢姮按捺住内心的烦闷,不怒反笑,似是在听别人的家的流言蜚语似的。
崔珩一怔,他原没料到谢姮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看着她圆睁着美眸,巧笑倩兮的模样,顿时轻咳了一声:“既然是流言蜚语,自然不足与外人道了,都说谣言止于智者,这回就让景麟做一回智者吧。”
谢姮这才满意了:“你快快躺下吧,不搅了你歇息了。我去唤稚柳来服侍你。只是这本《仙山异闻录》不知能否借我阅览几日?三日,三日后就给你送过来。”
崔珩整个人躺在被子里,隔着摇曳的烛光望着谢姮迷蒙的身影,她白玉般的下巴,娇艳欲滴的红唇,以及腮边垂落的青丝都似乎微微地撩拨起一阵淡淡的涟漪,只不过一晃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有过似的。
“可以,只是景麟还是劝你不要看了,”崔珩的眸光黝黑,望进了谢姮惊讶的瞳仁中:“而且这书也是我从别处借来的,明日就须得还回去了。”果不其然,他话还未落,便看见她那张小脸上挂满了失望。
“怎么,你是对这些奇言诡谈有兴致?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纯属胡说的。说什么是仙山异闻,其实都是些不正经的顽话。只怕那写书的连海上哪三座仙山都不甚清楚,只记得仙子的样貌了。”
“啊?”谢姮讶异地将那本装帧精美的《仙山异闻录》给拿了起来,翻了几页,居然看见了一些不堪入眼的句子:什么玲珑仙子貌美异常,浓香芳冽,肌似暖玉,不染一尘,与兰台某生缱绻缠绵,软玉温香,极尽狎弄之事云云……
“这书……这……你怎能看这样的书……”谢姮仿佛捉了一本烫手山芋,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瓷玉般的脸上骤然染上了一团浓艳的红霞。
“姑母当真冤枉景麟了,”崔珩不紧不慢悠悠说道:“我也是同你一样被这书名给诓骗了的,谁知道是这种掩人耳目的货色。若小姑母真的想找奇闻异事看,也是不妨的,等会儿我会让稚柳给你送一些去,不着急慢慢看,什么时候看完了送回来便是。”
谢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无忧院的。明明在松筠院只呆了两柱香都不到的时间,却仿佛过去了一整天。
她脑子里一直是崔珩悠然闲适的口吻:姑母当真冤枉景麟了……可这是真的冤枉了?如果那个崔景麟也真的是被书名给诓骗了,为何还把书藏在塌上看?分明就是一个孟浪至极的登徒子!
谢姮有些愤然,一不小心就碰触到了怀里的那枚麒麟玉珏,便把它丢在了塌上。玉珏发出一阵闷响,纯净的羊脂白在微光下熠熠生辉,看着那枚玉珏,温润可爱极了,谢姮脑海顿时闪过拜师宴上握住自己的那只冰冷的大手。一阵怜悯之情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叹了口气,谢姮将玉珏拾了起来,打开梳妆台下的一个小抽屉,露出一个朱红色的妆奁匣来。启开一看,是一枚翠绿色的丹药,散逸着非同一般的流光溢彩,和悠远盎然的馨香。
因着冥冥中的一种牵引,谢姮将麒麟珏收进了妆奁匣中,却放若眼花了一般,那羊脂白玉的麒麟珏突然播扬出幽绿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疼痛向谢姮的胸口瞬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