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病房外,谭雅见到了她的父亲,谭志杰。很久没见了,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印象中一贯英伟的父亲,如今也已两鬓斑白了。
谭志杰也看见了她,同样注意到她的到来的,还有她的小婶,以及两个堂弟。椅子上坐着的那个女孩子,谭雅不认识,只猜测着,应该是她大堂弟的女朋友吧。
谭雅拿下了口罩,没有多余寒暄,只问:“怎么样了?”
她小婶摇头,她父亲开口:“在里头呢,一天只有下午四点能进去探视,其余时候就只能在外面候着。”
谭雅点了点头,她打开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父亲:“这里面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先拿着用吧。”
“不用不用,”她父亲推着她的手,脸色突然涨得通红,“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要钱的。”
“还是拿着吧,”谭雅坚持着,又去将银行卡塞给了她小婶,“我知道住这里有多花钱,就当是以防万一吧。”
她小婶看了看她父亲,她父亲终于点头,她小婶就将那张卡收了。
环顾在场人一周后,谭雅自知跟他们再无话可说,便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先走了。”
她父亲赶了上来:“我送送你。”
电梯涌进来近十人,谭雅和她父亲站在了最里面,两个人都不看彼此,只沉默不言。
出电梯后,住院大厅里人来人往,谭雅在前,她父亲落后,回想当年,她不禁唏嘘,世事真是难料,那个懵懂无知只能紧紧牵着自己父亲手,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的小女孩,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外面晴空万里,碧蓝天空预示着又会是燥热的一个暑天。
谭雅转身,看了她父亲,终于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会走。”
她父亲点了点头,嘴里不住地说:“好,好。”
赶在自己眼圈发红前,谭雅又迅速转身,往前走去。她看得出来,她父亲其实是有话要问她的,或许是想问问,这几年她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或许也想知道,她拍戏累不累。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谭雅走得很快。她不敢回头看,她知道,她父亲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驱车离开医院的时候,谭雅觉得,她得尽快回英国去了。
这个念头还没成熟一秒钟,许诺的电话就来了,告诉她,何兰小姐的新综艺,这个月底开拍。
得,至少还得上完老朋友的节目吧。
期间,谭雅飞了趟纽约,为喻艾琳的设计展览撑面子,等再飞回国时,姜煜的电影已经杀青了,便兴冲冲给她打了电话,说要一起吃饭。
谭雅懒在家里不想出门,嫌热,干脆打给附近常去的意大利餐厅,让他们送一桌菜过来。
巧得很,她刚挂了电话,许诺也来兴冲冲地告诉她,自己的男朋友来了。谭雅想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问过姜煜的意思后,她告诉许诺,带她男朋友一起过来吃晚饭。
许诺和她的男朋友鲁传峰先到。谭雅久违地见到了害羞的许诺,她将谭雅介绍给自己的男朋友:“这就是我们的姐姐大人,谭雅,我的老板。”
听她称呼自己为“老板”,谭雅哈哈笑着:“陈总要是听到了,估计该气吐血。”
她招呼着他们进来,鲁传峰将带来的糕点盒子和水果,递给了她,笑着:“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明星,现在亲眼看到,果然还是真人更漂亮。”
“对吧,我就说嘛。”许诺像是听见亲戚夸赞自己的孩子优秀,得意得跟什么似的,帮着谭雅拎了礼盒水果,放去了厨房。
“怎么样?”许诺悄悄问谭雅。
谭雅抽空看了眼还在客厅里四处张望的鲁传峰,又看回了许诺,一笑:“长得还算周正,就是太瘦了点吧。”
许诺也就笑了:“他们程序员嘛,辛苦是肯定的。不过,”她也回头瞅了眼自己的男朋友,“能从见惯了帅哥的姐姐大人嘴里听到‘长得还算周正’这样的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谭雅胳膊肘碰了碰她,笑:“原来你也是个外貌协会的。”
许诺只嘿嘿一笑。
姜煜姗姗来迟,进门就举了便利店的塑料袋在面前,说:“饭后甜点冰淇淋。”
看在冰淇淋的面子上,谭雅原谅了他的迟到。
一天之内见了两个大明星,一个是国民女艺人,一个是正当红的流量小生,鲁传峰虽被女朋友明里暗里提点过,但看着姜煜出现在谭雅的住处,还是愣了下,好半天反应过来:“你们,你们在交往啊?”
“不是啊,”谭雅作为东道主,给他倒了杯红酒,笑,“他其实是我表弟,我们是演艺世家。”
这种张口就来的谎言,也就她谭雅,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了。偏姜煜今日也是戏精上身,极力配合了她:“没错,我们是姐弟。”
看着自家艺人不遗余力地捉弄着自己的男朋友,许诺又不好拆穿,只能憋了笑,去招呼他们吃菜:“再不吃就凉了。”她说。
意大利餐厅做的好干净菜式,什锦菜汤,通心粉,主菜是牛排,又送了当季的水果拼盘,佐以红酒,四个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瓶红酒也就见底了。
“要不再开一瓶吧?”姜煜提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