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头一次见爹这样,不由心内发笑,又想爹到底是做了什么,把娘气得这样,还得亲自来低头找人,又诧异怎么爹待柳将军这么亲热,竟还叫起了“湘莲”。
她一手推推陆清,另一手拉英莲,给她两个使眼色,见娘不说话,她便朝窗外笑道:“爹,娘在这儿呢。既然爹找娘有事儿,我们就不和娘瞎闹了,是不是,莲姐姐,清儿?”
英莲和陆清也早知道林海文皎吵了架,见此情景都知是怎么回事儿。黛玉和英莲一人拉着文皎的一只手,陆清从后头推着,三个姑娘硬是把文皎拉下了炕,又拽到堂屋给她披上斗篷,簇拥着她出了门儿。
文皎也没想到林海竟能拉下脸,直接来姑娘们院子里找她。
再说她和孩子们说笑了这么长时间,心里的气早都散了大半,也知道当初是御旨赐婚,她和林海两人之间并无什么情分,林海又是文臣,那时又是夏天,往哪里去找大雁?
林海当时表现出来的其实已经是对她——或者说对苏家和圣旨——的十分尊重了。
但文皎就是心里还别扭着,半推半就的走到林海跟前儿,低着头不看他,也假做不知道后头黛玉正给林海使眼色。
林海厚着脸皮当着孩子们拉过文皎的手,咳嗽一声,道:“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儿,晚上别忘了来吃饭。”
说完这句话,林海也不太再能撑得住,忙拉着文皎转身往外走,丫头们都极有眼色,远远儿的跟在两位主子后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这一日天气极好,晨起时天空碧蓝一片,并无一丝云彩。到了这时候,太阳西斜,天边飘来几缕极薄的云,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照在文皎的斗篷风毛儿上,起了一层金光。
文皎知道林海一直在看她,却就是不抬头,也不说话,心想她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今儿就要任性一回,看能怎么样。
两人走得极慢,从黛玉屋门口到林海文皎门口短短一段路,却行了几乎一刻钟。
看林海总是不开口,文皎本来都半软的心又起了些恼意,看见屋门近在眼前,便要松开林海的手不再管他,自己回房去。
林海忙拽住她,堂堂探花出身的国之栋梁想了一路要给自己邀功的话,竟说不出一句,只好干巴巴说道:“才刚我把柳湘莲叫来了。”
文皎止步,终于抬头看了林海一眼。
这一眼给了林海莫大的鼓励。他面上扬起笑,又接着道:“我夸了他一回,说他愿意遵循前约前来送定,是君子之为,又问他是不是定了就不改了。”
“咳,我还想着既然今日他和英莲的婚事真已定下,就和他说和英莲一起,叫你我伯父伯娘就是。月娘觉得如何?”
文皎忍不住拿手背捂着嘴笑了,抬头一双眼睛盯着林海看了一圈儿,笑道:“哎呦,我们楚国公老爷竟也有这样喜欢侄女婿的时候,真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心内佩服。”
林海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文皎瞧见了,又笑问道:“你和他就说了这些?还说了什么没有?”
除了这些,林海确实还和柳湘莲说了别的。但他犹豫了一瞬,却道:“别的就没什么了,我急着找你,也没空说别的。”
文皎狐疑的看了林海一眼,又问了几句,看林海就是不说,她轻哼道:“不说罢了,我总能知道。今儿好日子,我且饶你一回。”
这一晚,文皎正房内摆了两桌宴,堂屋是林海和柳湘莲青玉,屋内是文皎带着家里从大到小四个女孩儿就座。
看林海在桌上对柳湘莲虽不是十分亲热,好歹没冷着个脸了,像是个长辈的样儿。文皎再想到今日他为了哄她开心,还特地召来柳湘莲勉励说好话,心里也就把这事儿掀过去了。
此时离过年只剩下一二十天,这是林海被封楚国公后林家过的第一个年,文皎本就忙碌。
再加上没过几天,韩琼英带着景岚景熙过来住了几日,又去找苏文哲说话,让文皎担心了好一阵儿。
好容易过了年歇息几日,又是黛玉的及笄礼,文皎有意大办,一面准备这个,一面又准备办完了及笄礼就往京中出发,忙得简直忘了日子,也就把想要知道林海那日瞒着她什么这件事儿给忘了。
二月十七,林家自甘州出发,路上连人坐的带拉行李的上百辆车共行了一个月,终于回到阔别四年已久的京城。
因楚国公府还在修缮,差最后一两个月的工期,林家便先暂时住在原来旧宅里。
回京后往各亲朋家交际也又是一摊事儿,文皎收拾东西接帖子忙得不亦乐乎,加上对林海一向放心,没注意到这一日林海假借去见一位户部侍郎,实则却带着人马,往郊外水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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