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哐哐”滚开的声音惊醒了林述，然后就感到冰山压顶般的窒息，孟青松站在面前几厘米，鹰隼般的目光俯视着他。
孟青松本来就比林述高一些，一生气，冷峻威严的气势喷薄而出，把林述压得战战兢兢：“你，你不愿意就，就算了，我自己去。”
本来收购棉花这事林述自己可以去，只是他担心施尘这几天刚来，不适应环境，想多陪他到处转转，这才找孟青松帮忙。
想不到孟青松反应这么大，不帮就不帮嘛，为什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孟青松看着面前又怂又气人的林述，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就在林述受不了目光压制，要逃跑的前一秒，他终于退后一步，扔下一句“随便你”。然后捡起几步外的水桶，飞快离开了猪舍。
周大鸣正过来叫两人吃饭，被孟青松的气势吓得噤声，直到他的背影拐进了房里，才敢对林述道：“松哥怎么了，你惹他了？”
“我哪儿敢啊？”林述的心砰砰乱跳，被刚刚盯得，“惹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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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施尘，程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还特意去池塘里钓了条鲤鱼做糖醋鱼，林述交代过他，这是施尘最爱吃的菜。
“施老师，您吃这鱼，是池塘里自己养的，吃鱼草长大，绝对原生态。”林述给施尘夹了一块鱼肉，鱼筛下面的月牙肉，鱼身上最鲜嫩的一块。
“谢谢。”施尘轻咬一口，马上又吐了出来，蹙眉道：“太酸了。”
“怎么可能？”周大鸣反应激烈，他对程立厨艺的拥护程度不亚于林述对施尘音乐才能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仔细品了品，“这不是刚刚好嘛？哪里酸了？”
“对不起，我口味淡。”施尘喝水漱口，彷佛刚刚的一点酸味会腐蚀他的舌头。
“你！”周大鸣气结，要不是因为林述敬重他，非把他的碗给夺了不可，让你不做饭还逼逼赖赖。
“施老师没吃过立哥做的菜，不习惯而已。”林述安抚周大鸣，然后起身端起那盘鱼：“我去把它再加点水。”
孟青松拉住他：“不习惯更应该多吃，把盘子放下。”
林述不知道孟青松又抽什么风，但想想施尘要在山里待一个月，糖醋鱼可以顺着他，但总不能处处都迁就他，对其他人也不公平，于是只好重新落座。
“那......施老师，不吃鱼的话，您再尝尝这个土豆丝。”林述把筷子伸向一盘酸辣土豆丝。
孟青松把他筷子夹住：“太酸太辣，不适合你的施老师。”
“......”林述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了，找茬风！
“那就这个青菜。”
“太油。”
“......茄子。”
“太老。”
......
林述怒了，把筷子往最后一盘干煸豆角伸去。
孟青松照例夹住他筷子：“太干”
“我自己吃！”
“哦。”孟青松松开自己筷子：“请便。”
林述夹起豆角，筷子中途拐了个弯，又直直往施尘碗里去。
给施尘夹完菜，林述一脸挑衅看着孟青松：让你知道什么叫防不胜防！
孟青松捏着筷子的手发白，脸却黑得阴云密布，凑一起，可以用黑白双煞形容。
程立和周大鸣看得目瞪口呆，施尘也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碗里的菜。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无比诡异。
“咳咳，立哥。”周大鸣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道：“你做的这鱼叫什么鱼啊？”
“糖醋鱼啊。”程立看他：“你傻了？”
“非也非也！”周大鸣摇头晃脑，故作高深，“明明是酸醋鱼。不然为什么空气里这么酸呢？”
程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敲了他一筷子笑道：“我做的鱼没问题，是哪个醋坛子翻了吧。”
“哪个坛子？我怎么没看到？”周大鸣装模做样四处看。
“吃你的饭吧！”孟青松突然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把他的饭碗堆得满满的，“堵堵你的嘴！”
“糟了！”周大名看着无处下嘴的碗哀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立哥，哦不，林述救我！”
“关我什么事？”林述瞪他：“这么多菜还堵不上你的嘴！活该！”
“得嘞，我活该。”周大鸣挨了连环怼，埋头吃饭。
经这一闹，餐桌上的气氛恢复了几分往常的样子，在烛光夜影，山间野地，让人不自觉轻笑。
施尘看着其他几人插科打诨，漫言轻笑，竟觉得那不能入口的糖醋鱼也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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