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文殿中收集了隋炀帝平素所喜欢读的书著,内容涉及之广不出其二,且全都精选成书,共成三十一部,一万七千余卷。就在大业十一年初,隋炀帝又增补秘书省官员至一百二十人,于修文殿和观文殿内编修由西京嘉则殿运来的书三十七万卷,存放到东都修文殿,于是,天下秘籍图书,皆收藏于洛阳,而编定监管之人便是王惟岩。
梁暮凝和王惟岩一路的话并不是很多,他们并肩徐徐行走,一个清莹如水,一个蔚然如风,配这儿雕栏玉砌的洛阳宫,倒成一幅绝色佳景。
来到观文殿,这里有专为帝王设置的书房十四间,门窗床褥帷帐,极其珍贵华丽,每三间开方,迎门垂挂这儿锦幔,门上有二飞仙,门外设有机关,当有人到来书房时,这里的宫人会手执香炉,走在前面,脚踏机关,便有飞仙下来,收幔而上,各房门自然打开。
“这就是观文殿吗?”梁暮凝淡然的询问。
只见王惟岩缓步走到殿中木搁漆涂的造桥上,用出神的神色看着梁暮凝,由九洲池引入殿内的渠水流淌过木桥下,有波光映照在他光滑的脸边。
“你为何不说话?”梁暮凝又是徐徐说话。
王惟岩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启薄唇,有些叹气的说道:“你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那夜是我看轻你了……!”
“你承认那夜来过我的房间了?”
“呵呵,如此妙人儿近在咫尺,我没理由要否认!”
“那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大殿之内并无他人,但梁暮凝如此直白的质问且没有半点语塞,还是让王惟岩惊诧,他似笑非笑的走到梁暮凝近前,俯身靠近她的脸颊,在他唇瓣几乎可以贴上她耳垂的地方轻声道:“客栈房间,孤男寡女,你说能做什么?”声音鼓惑。
任由王惟岩的靠近和鼓惑,梁暮凝没有退却,她就那样的站在那里,不语不怒,淡淡听着。
“只隔几日,你真是出落得更迷人了……很香……!”说着,王惟岩便由耳垂处低头轻吻梁暮凝的脖颈,单手亦轻拦住她如柳的细腰。
梁暮凝突然冷声道:“你不是王世充的亲生之子吧?”她声音平缓,不悲不喜。
王惟岩的心赫然下沉,肆意的动作也因她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僵持不动,刚才的潇洒得意一下子就不见了,换之的是诧异愤恨的神情,眸底似透出万般的伤痛。只是片刻,他马上放开了梁暮凝,利落的抽开彼此的距离,退离到一尺开外,用极尽冰冷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女子,声音冷诮道:“你说什么?”
此时的梁暮凝微整理了下衣衫,神情漠然,讪笑道:“王世充表面阿谀谄媚,实则狼子野心,大隋危旦,精明善辩如他,有怎会不去未雨绸缪,而让自己的儿子来此犯险呢?”
王惟岩不言,脸色泛白。
梁暮凝继续道:“我知道他有二子,虽不相识,但能累父如此,想也绝不会有阁下之如此才能,你言语轻薄,却绝非意气误事之人,枉来客栈那夜我虽不知你放过的原因,但想来,所谓纠缠应该也不过刚才如是……!”
偌大的观文殿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听着渠水流动,有书卷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心神逐渐宁静,沉默良久,王惟岩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又是恢复了以往神采,“你不仅美丽,而且很聪明,可聪明人往往不会长命,尤其是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刚刚的没落悲伤一扫而过,换之的是如鬼魅般的阴冷矫捷,冰冷的话语让殿堂都笼罩上寒霜。
“我读到了你心中的恐惧,你掩藏的很好,可我还是读到了……”听着这个男子冰冷的声音,梁暮凝悠然回应,缓和温润的语调反而如一阵春风袭过。
王惟岩并没有被梁暮凝似是而非的言语扰乱,虽然他很喜欢她春风般的音色,但也仅限于欣赏,不会轻易动容,“你和李世民的关系不也是不一般呢!”眼神轻佻,嘴角斜翘,声音鼓惑暧昧,他终是他,不会因为一时的意外而失了方寸。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