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已经对乔书佑说过很多次“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强迫你/别怕”这些话,可效果微乎其微,乔书佑看着自己还是怕。
所以池倾干脆不说了,而是道:“我在一家法国餐厅订了位置,只是带你出去吃顿饭。”
乔书佑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这次池倾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
碰巧遇上晚高峰,车子前进的速度不快。
车内沉默无言,气氛微妙尴尬。乔书佑缩在一边角落,跟池倾保持着最大距离。池倾见乔书佑这副模样,也没有开口自讨没趣。
他总是说错话,万一又在这里把乔书佑气哭,那多没必要。
乔书佑看着车窗外,南方的冬天总是多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又寒又冻——他想到了乔正荣,不知道监狱里冷不冷,乔正荣怎么样了。
他很想去看乔正荣,可他不知道该怎么交代罗可妍自杀的事,他怕乔正荣会不能接受。
再说现在,他也无法向乔正荣说明自己的情况了,要是乔正荣知道自己落在池倾手上,还不知会怎么样。
乔书佑心里沉重。
突然听到池倾很急地说了一声:“停车!”
乔书佑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池倾。
司机很快在路边停车,而后池倾就打开车门快步下去了。
乔书佑不知道池倾是要做什么,目光随着落在他身上。
雨天道路堵塞,车子都只一点一点挪动前行着,池倾突然下车,本就响着的喇叭声更加此起彼伏。
这样贸然下车很危险,也不知道池倾想做什么。
乔书佑看着池倾疾步走到路中央,然后蹲下了身,下一秒竟是提了一个小孩子起来——那小孩估计是摔了,落在视线盲区里,一身泥泞,还在哭。
池倾提着孩子快速走到路边,司机见状,连忙拿上雨伞下车了。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的家长才过来。
乔书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模样对池倾千恩万谢,再看家长骑着电动车,怕是孩子什么时候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家长带着孩子离开,司机撑着伞跟池倾再回到了车上。
不可思议。
乔书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的很难相信,池倾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孩,竟然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接下车去救。
乔书佑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一直等到了目的地,池倾都没有就这件事说过话。
而乔书佑看到目的餐厅就知道池倾是下过功夫的。
虽然过去几年他待在国外的时间比较长,但每次回国都会来这家餐厅——这里环境安静,食物精致。
餐厅里的客人不多,光线是叫人安心的暗色。
今晚是小提琴夜,演奏的曲目是Liebesfreud。
侍者领着他们入座后,乔书佑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池倾这回开口前细想了想,要直白说自己调查过,还不知乔书佑心里会怎么想,最后避重就轻说道:“有人建议我,该带你来这种浪漫的餐厅。”
但其实池倾怎么说都一样,乔书佑对他的看法暂时不会改变。
“……谁建议你?”
池倾坦诚说道:“我的心理咨询师。”
这个回答在乔书佑意料外。
池倾有心理咨询师不稀奇。越是事业大责任大的,越应该要重视心理健康。只是在国内,舆论环境相对狭隘一些,他没有想到池倾会回答的这么坦诚。
“他建议我,今晚要跟你说些高兴的事,等到气氛稍微好些了,再向你解释之前的误会。”
乔书佑自然顺着问:“……什么误会?”
“在你眼里,我可能是个坏人。强迫你,威胁你,还吓过你。但我只是,非常喜欢你,希望你能留在这里。”
乔书佑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池倾的告白。
池倾说,喜欢自己。
“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在池家,亲生父亲不重视我,后妈也不待见我。我只知道怎么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确不知道,如果是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池倾看着他,眉眼之间真诚,不像是有假,“我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希望你能相信我。”
乔书佑对池倾的过往一知半解,但不觉得他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乔书佑向来心软,听着池倾说这些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而池倾看着乔书佑提防排斥的表情一点点开始瓦解,就知道这些话是有用。
果然,比起强硬的手段,对付乔书佑这样生在温室的小少爷,还是“苦肉计”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