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姚雪忙道:“臣无意于娶妻。”
宁远帝饶有兴致地望向他:“可是已有钟意的姑娘了?朕定会成全你们。”
姚雪一愣,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臣……并无钟意之人。只是,臣还未曾考虑过娶妻一事。”
老皇帝再次摆摆手,皱眉道:“在这儿说什么孩子话。你不考虑,朕替你考虑。陈太傅家的女儿已倾慕你许久。昨日,老太傅还特地来求朕赐婚。”
“看你们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朕决定,准了这门婚事。”
姚雪闻言猛地抬起头,还欲再说什么,宁远帝却打断了他:“朕乏了。退下吧。”
是夜。
姚雪撑着头坐于案前,手中随意地翻着一本已经泛黄了的医书。
那枝桃花被他放进了桌上的瓷瓶中,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姚雪早已与家中分府而居,又无妻室,偌大的府中显得冷冷清清。
他又想起了下午宁远帝说的话。
宁远帝提起的,正是他少时的玩伴秋辰。
姚雪自十七岁那年起,便再也没有见过秋辰。他在十五岁时就与秋辰相识,两人相伴度过了年少时最烂漫的日子。
可是后来,秋辰全家却一夜之间从星彩镇上消失,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父亲姚季告诉姚雪,秋辰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他已经同皇上去了王城,此事不可妄议,问一次打一次。
不久之后,姚雪也跟随家人来到了王都,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在宫中见到秋辰,可是最后却扑了场空。
他心中不满,直接跑到御前,向宁远帝询问秋辰的下落。宁远帝却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人不可逆天改命,命里无时终不会有。
姚雪还欲再问,结果宁远帝将他关了一个月禁闭,教他不要再问不该问的事。
后来姚雪不论如何去查,都得不到有关秋辰一星半点的消息。
宁远帝提拔他,重用他,但是对他赏得多,罚得也重。关于秋辰的事,更是不能提一字半句。几年下来,姚雪也渐渐摸透了宁远帝的脾性,行事变得老成持重了许多。
几声门响,下属秦洛进来了。
他看了看姚雪,有些无奈道:“将军,您又在看那本医书。”
姚雪没回头,合上书,抬手轻轻抚过封面:“什么事?直接说。”
“北地来报,凉国大军压境,已经攻下了边境的白城。”秦洛说到这儿,似有不满,掩着嘴补了一句:“这才刚到家,就又有活儿干了。”
姚雪用指尖轻轻探了探瓶中桃花的花瓣,道:“凉国不是整日里都在边境骚扰的么。这点儿小打小闹,用不着我领兵。”
秦洛迟疑了一下,又道:“话虽如此,可是此次非同寻常。据说凉国新用了一位国师,此人擅长巫蛊,人称“蛊王”。他驱蛊术,攻下白城只用了一个时辰。”
姚雪终于回过头来。
“蛊术?”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秦洛道:“是边疆的一种奇诡之术,种类繁杂,据说能毁坏人的身体,也能控制人的心智。”
姚雪向来不信这些,不屑道:“小把戏罢了。”
凉国与雍国接壤,这几年来虽与雍国往来不多,但是自从新凉王继位以后,已经接连吞并了好几个与之相邻的小国。
若雍国这次真有劲敌,那他打赢这场仗,便可向皇帝要求一二了。
姚雪盯着秦洛看了一会儿,突然心情大好,他朝对方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近日来辛苦了。”
秦洛被他这一笑弄得毛骨悚然,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准备退出房去。
姚雪又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于是又叫住了秦洛:“等等,你明日一早就把消息散播出去,说我那方面不行。”
秦洛一脚差点踩在门槛上摔得人仰马翻,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姚雪道:“哪……哪方面不行?”
秦洛一直觉得,眼前这位将军虽然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但是总会在许多小事上想出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损招,真是面白心黑。
姚雪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秦洛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难不成您每天看那本医书,就是想治……”
姚雪不待他说完,将人一把推了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他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望着桌上的桃花,心道,这样一来,他不信还有哪个王都贵女,会敢要求与他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