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以后,迅速把脏了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去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内衣裤,终于觉得舒服了。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穆家的气氛有点奇怪,好像比以往更加安静了。
平时会聚在一起说话的佣人今天都各自干着手中的活,打理花园的园丁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今天也低着头不怎么说话,专心地修剪着枝叶。
穆格今天回来的很早,整个人的气压也更低了。
今天外面下了一点雨,按理说他几乎是不会被淋到的,但是肩膀上的布料还是打湿了一小片。
不知道去了哪里。
餐桌上的气氛比以往更加沉默,他还破天荒的开了一瓶酒。
这个酒的颜色是绿色的,像是从碧波荡漾的水潭中汲取出的佳酿,更有一种苹果汽水的感觉。
祝桃也想喝一点,但是刚伸了爪子,就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小气。”她嘟囔了两声,乖乖吃自己的饭。
随着男人越饮越多,酒的味道逐渐飘散了过来,跟她想象中的果汁的味道差远了,是一种苦艾的味道。
这让她联想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特殊气味。
之前一直以为是某个牌子的男士香水掺了这几味原料,没想到居然是酒的味道。
她看了看瓶子的标文:LaBleuedestine
蓝色秘境。
果然,是苦艾酒的一个牌子。
虽然她没有喝过,但是之前经常混夜店,也略有耳闻。
苦艾酒以度数高而闻名,一般人喝一杯都能被放倒,可是穆格已经喝掉了小半瓶。
祝桃瞠目结舌,默默地放下碗筷,凑到李阿姨旁边小声问道:“阿姨,穆格今天是怎么了啊?还没见他这样喝过酒呢,怪吓人的。”
李阿姨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没事,你今天早点睡,不要惹穆先生不高兴。”
“好吧。”
时间还早,她才不想睡觉,于是去了花园散步。
刚好听到了佣人们的交谈。
“每年到今天的时候,气氛就好压抑。”
“萤萤死的也是可惜。”
“我觉得倒是可怜了穆先生。”
“还好今年老先生不在家,不然的话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免他心梗。”
“说起这个,老先生快出院了吧。”
“是啊,每年都要到医院住几个月,今年好像已经格外久了。”
“大概是身体越来越差了吧。”
祝桃抠了抠秋千上的藤条,若有所思。
今天好像是谁的忌日。
怪不得气氛这么沉重。
那她还是小心点吧。
由于晚饭时特殊的气氛,她溜达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饿了,于是回房间找了点饼干吃。
吃饱以后,她心满意足睡了,可是饼干太干,半夜又把她渴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准备去客厅的冰箱里拿一瓶水。
刚走出房间,就发现穆格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身上还穿着回来时的那身西装,只不过脱掉了外套,衬衣纽扣也松开两颗,隐约露出精壮的胸膛。
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睑,遮住了平日里过分冷漠的眸子,显出几分脆弱。
他好像做了噩梦,眉头紧锁,眼珠在眼皮下快速地颤动。
祝桃伸手推了推他,他的身体一僵,慢慢睁开了眼睛。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客厅只开了两盏昏黄的壁灯。
浅黄色的光晕铺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驱散一点阴霾。
他的双眼并没有聚焦,仿佛还沉浸在梦中。
缓慢地扭过头来,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而她仿佛撞进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绝境之地。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发酵着痛恨与挣扎,如同陷入沼泽地的野兽,被卷入、被覆盖,最终被淹没。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感情,却又饱含情绪。
这是矛盾的,但是又是非常合理的。
“你又来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她没敢说话。
“我是不喜欢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骤然听到“死”这个字,还用的“你”这个称呼。
祝桃打了个冷颤。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都不对你笑。”他说话的时候酒气蔓延,眼底流淌着迷茫与不解,“你毁了我的人生,为什么还要求我对你微笑?”
祝桃挠了挠后脑勺,想起了之前的他带她去医院的时候自己故意逗他说过的话。
她嘟囔道:“还记仇呢?不至于吧……你爱笑不笑,记这么久也是太夸张了吧!”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稳,像是笔直的青松被漫天的大雪压弯了躯干。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穆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