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格靠在后座上,以至于大半张脸都隐匿在车厢的阴影中,只能看见下颌角清晰的线条和绷紧的薄唇。
他向前微微倾身,脸从光阴中显现,却只是侧头很平淡地扫视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汪吹不起涟漪的深潭,但是祝桃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嘲弄的情绪,从他全身的每个角落缓慢地发酵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睨视她的狼狈,宛如高高在上的法官,无声地审判着她的所作所为。
少女姿态肆意地坐在路肩石上,倔犟地看着车里的男人,用骄横回应审视。
两个人对峙片刻,男人终于开口了。
“你把司机甩开就是去打架了?”
“关你屁事。”
“好好说话。”
“就不。”祝桃站起来,让自己处于俯视他的角度,显得更有气势。
可是即便现在她在位置上高出他许多,却并没有一点压制住他占得上风的感觉。
男人淡淡地说道:“跟我对着干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自己吃苦头。”
“心里爽,我乐意。”
穆格不欲跟她在口头上多做纠缠,“上车吗?”
“不上。”
穆格微微颔首,不再多说,对司机开口道:“走吧。”
银色轮毂转动,流线型的车身劈开黑夜,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
这个臭直男!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
她腿疼脚疼,离家至少还有两公里,走回去她脚都要废了。
祝桃对着车尾气空踹了一脚,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她又走了不到五分钟,远远地看到那辆黑色的卡宴又拐了回来。
以为是穆格回来了,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可是没想到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
祝桃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准备上车。
“我就说这大半夜的,穆格总不能真的把我丢在大街上吧!”
拉了两下车门却并没有拉开,“大叔,把门锁打开啊。”
司机面露难色说:“穆总吩咐了不能让您上来。”
“???”祝桃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那你来干什么?”
“穆总说您要是知错了,才可以上来。”
“……”
祝桃很不服气,虽然就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但是她能跟别人假意低头,可对着穆格,她装都不想装一下,于是憋着劲儿走了二里地。
而司机的车真就一直慢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让她上来的意思。
回到家以后,祝桃感觉自己要累瘫了,真想直接躺到床上当一条死鱼,可是身上实在太脏了,她只能先去浴室洗澡。
破皮的地方碰到水,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磕磕碰碰地将澡洗完,正准备吹头发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又是谁啊?
祝桃有点烦躁,但还是将吹风机放下,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李阿姨,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精和纱布之类的东西。
“嗯……刚看到你身上的伤口,过来帮你处理一下。”
“哦,一点小伤,不用处理。”
“那怎么行?”李阿姨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床上,“女孩子的脸,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对待呢,万一留下点疤痕就不好看了。”
祝桃有点不太适应别人释放的好意,抠了抠床单小声道:“没有那么严重。”
李阿姨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用棉签沾湿酒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伤口,按摩淤青的地方。
等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以后,祝桃抿了抿嘴,有点别扭地说道:“谢谢阿姨。”
李阿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呀,干嘛天天跟穆先生赌气呢?在这个家好好呆着不好吗?”
祝桃揪着床单上的那层荷叶边,“我就是不喜欢他。”
“穆先生是为了你好。”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对我好?我才不稀罕!”一提起穆格,祝桃声音就大了起来。
李阿姨还想说什么,祝桃往床上一躺,“阿姨我累了,想睡觉了!”
“唉。”李阿姨叹了口气说,“好吧,晚安,萤……小桃。”
由于之前打架打输了,祝桃捡起了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
刚好这所学校的兴趣班有专业的老师培训,于是她就报了跆拳道的课程。
多学一点,以后也不至于落单的时候被动挨打。
黄玉玉最近倒是过的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