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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好梦由来最易醒(1 / 2)


在郑圆圆的提点下,人事部那边当时就在工作群里发函告诫:考核在即,认真工作,被抓到搞小动作者一律严惩。

表面上虽然这么说,但意思大家都懂。

就是告诉大家少吃瓜,少议论网上的事。

因为这,这一天办公室内的气氛极为紧绷和安静,平时喜欢在小群里吃瓜的众人也不敢看手机,该画画的画画,该跑工厂的跑工厂,没有一个敢闲下来。

没有人知道网上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朗溪,她连看都懒得看。

午休过后,朗溪和几个管理层开始商议员工考核,以及团建的事情。短短的两小时下去,她终于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按道理讲,她应该赶紧忙关于下个项目的事务,但昨晚没睡好,加上一天的精神紧绷让她很疲惫,实在抗不下去,朗溪干脆抱着靠枕倒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就一会儿。

醒来就看新项目。

她对自己说。

然而朗溪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得极为踏实香甜,她甚至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高中,她早上打完工回来上课,累得没办法集中精神,又突然被数学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可答案还没想出来,老师就走到她跟前,发现她书桌上放着的是杜骁做封面的杂志,把老师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甚至卷起书本要打她。

这种个梦实在太真实,吓得朗溪身子颤了颤,蜷缩成一个团,梦中她刚要捂住头挡住老师的那一下,却忽然被一双手握住。

这双手敦厚又温暖,将那一双纤细的手包裹起来,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跟着,眼前狰狞的老师和即将挨打的恐惧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朗溪在睡梦中抖了抖眼睫,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盖在自己身上,有些硬.挺,但又暖暖的。可能是当下的姿势实在有些舒服,她干脆握着那双宽厚的手,头顺势抵在胳膊上,像只贪睡的小猫似的拱了拱。

就在她睡得越发酣畅时,郑圆圆端着刚沏好的蜜桃乌龙茶推门进来,刚开口说了句“杜”字,就见男人转过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郑圆圆一怔,这才发现朗溪还在睡觉。

她立马将茶水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但这点细微的声响还是把朗溪从睡梦中拉回来。

睁开迷蒙的双眼,她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漂亮又幽深的眼眸。杜骁眉眼温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故意压低声音,怕吓到她似的,轻声道,“睡醒了?”

没想到杜骁会出现在这儿,朗溪瞬间怔住。

顺着视线往下一撇,她发现自己和杜骁的手正牢牢地握在一起,更是吓了一跳,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坐直身子,刚好杜骁的西装外套滑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朗溪挠了挠额头,整个人呆呆的,嘴角还有点口水的痕迹,侧脸也睡出浅浅的印子。

杜骁眼眸淡淡地望着她,像是带着笑,伸手用拇指帮她擦了擦唇角。

微微有些湿。

又带着女生独有的柔软。

男人喉结滚了滚,看着就想咬一口。

这个动作惹得朗溪双颊顿时热起来,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朗溪有些尴尬地抹了把脸,这才回忆起来,杜骁上午和她约好要过来找她。

见她有些害羞,杜骁挑眉,“我来得有点儿早?”

朗溪点头,没说话。

杜骁耸肩,“那边没什么事,我又有些坐不住,就回去换了件衣服就过来了。”

随着他云淡风轻的话语,朗溪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隐约闻到他身上海风般的味道,清冽又醒人,带着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但看起来完全是重新打扮。

朗溪瘪了瘪嘴,不忍拆穿他。

杜骁伸手帮她顺了一下睡得有些乱的头发,随口问道,“刚才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朗溪踩着地上的鞋穿上,“梦到高中的时候,我被数学老师打。”

杜骁眉头一皱,“你们老师还打女生?”

“打啊,”朗溪漫不经心道,“我那时候总出去打工,还要画画,就很累,很多时候作业都写不完,然后就会挨罚,有时候是去外面跑圈,有时候是在外面罚站,眼中一点就要挨打。”

越听越不可思议,杜骁的脸色沉下来,“你家里人不替你出头吗?”

朗溪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要出头?”

“老师体罚学生,还当着大家的面打你。”

“噢……可是的确是我写不完作业。”

“那就不要打工。”

“不打工就没钱学画画买颜料啊。”

“所以要问,你的家长怎么都不管你?”

说到这,杜骁已经严肃下来,“我听朗叔叔说过曾经对不住你,是因为钱的问题,难道他在生活方面也完全不关心你吗?”

朗溪本然是微微笑着的,但被他这么问,笑容却跟着一点点收敛。

杜骁眉头紧锁,沉声道,“你要不想说也没事,我——”

“他基本不管我。”朗溪接过他的话茬,“没什么不能说的,都过去了。”

杜骁定定地望着她。

在这一刻,特别想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好的感情要交心,这话是朗溪自己说的,既然决定要考验这个男人,试试看能不能和他重新开始,那么她也不应该把心事都藏在心里。

她仰头想了想,慢声道,“那时候他娶了那个女人,生了孩子,所有重心都在新的家庭那边,他其实知道我打工的,但他的想法是既然我能自食其力,就更不用他操心了,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对我不闻不问了。”

“朗振平那人吧,他是一个特别重男轻女的人,他的观念里就觉得女孩子早晚要出嫁的,在我身上砸钱根本不值得,恨不得大学都不念就出去打工赚钱。”

“但我这个人性格固执,怎么会随他的意呢,他越是希望我这样,我就越不会这样,再苦再累我都能抗住,所以那时候被老师惩罚啊什么的,我都从来没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长大后经常做这种梦,我都不知道当年在我心里其实是惧怕这样的事的。”

“到后来,我上了大学,能自己养活自己,他才重新联系我的,不过我那时候比较小,也觉得不应该和亲人决裂,而且那时候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也不争气,朗振平这才觉得应该和我缓和关系。”

说到这,朗溪笑了笑,“但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回过头看向杜骁,“即便我现在给他花钱看他,也并没有从心里认定他还是我的父亲。我只是在偿还他的骨血之恩。”

原本只是回忆过去,却突然话锋急转如此犀利。

杜骁眉头轻皱。

朗溪轻笑,“怎么,第一次发现我不是你心里那样了吗?”

男人缓缓抬起眸,“你是什么样都无所谓。”

朗溪平静地与他对望。

杜骁:“只要你是你。”

稍作喘气,男人弯起唇角,“我只是没想过,你的过去是这么不容易,但好在,你现在身边有我。”

这话简简单单,说得又轻轻松松。

但却像一双手撩拨朗溪的心弦。

不管别人怎样,最起码曾经的杜骁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眼看时间不早,杜骁不想让她沉浸在这种噩梦的余温当中,立刻站起身提议,“我们出去吃饭吧,然后送你回家睡个好觉。”

-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还没过下班时间。

夕阳的余晖也正挥洒在地面上,美得像一幅画。

经历过上午微博的事情,朗溪和杜骁相处间又多了一丝自在。杜骁本想开车带她去吃顿好的,但朗溪觉得简单吃点就好,于是去了一家还挺出名的家常菜,这会儿客人也不是很多,不会引起风波。

两个人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杜骁酝酿好一会儿,忽然道,“其实我小时候过得也不好。”

朗溪抬起头,颇有些意外。

男人舔了舔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笑着道,“我想齐远应该没告诉你那么细致吧。”

朗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他只说了你爸爸……”

其实朗溪很好奇,但这件事太出乎她的预料,她实在不敢问,也没想到杜骁会主动提。

“上次那个徐景燕,你见过的,”杜骁目光陷入回忆一般,“她是我母亲,19岁就跟我父亲结了婚,生下我和我姐,但后来两个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她就单方面提了离婚,但我父亲很爱她,受不了刺激,所以就……就在我生日那天,徐景燕过来陪我过生日的时候,从七楼跳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他们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懂,到后来,我就没办法说那三个字了,我母亲想要带我和我姐走,但我姐拒绝了,她那时候也像你一样,能打工赚钱,就带着我投奔亲戚了。”

“所以其实我和你一样,我小的时候也属于没人爱的小孩。”

“我能懂你的感受。”

听着男人断断续续的回忆声,朗溪肩膀沉下来,“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杜骁看着小姑娘澄澈点缀着光亮的眼,淡笑道,“因为公平。”

朗溪:“……”

她有些不懂。

杜骁擦了擦嘴,“你跟我说了你的过去,所以我也要说才行,不是你说的吗,好的爱情需要交心,我知道说这些可能让我们今天都很沉重,但我不想……”

男人顿了顿,眼里突然闪着若有似无的光,“我不想只有高兴的事情才能和你分享,我也想把我内心的情绪分享给你,因为我需要你。”

言罢,杜骁沉默下来。

朗溪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到哪里都能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忽然发现他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又感同身受,又有些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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