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男友。
是前夫。
是那种有过事实婚姻,两个人的名字还写在一张纸上的关系。想明白这一点,霍卿不由得张大双眼倒抽一口气。
与此同时,隔壁桌的几个人听到朗溪这句话,丢过来几个好事儿的眼神。
不过此刻朗溪没化妆,也没打扮,还戴着一副遮住颜值的黑框眼镜,微醺的样子就像喝高了顺嘴吹牛逼,根本没人当真,只当抬头看个新鲜。
但霍卿不一样。
霍卿知道这是真的。
结合三年前朗溪那为情所困的憋屈样儿,霍卿将男主角的脸对上杜骁,觉得分外合适。要说当时的朗溪虽然只是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但霍卿总觉得能让她患得患失成那样儿的,应该是个很稀罕的角色,如果这人是杜骁,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按照当时他红的程度,别说一个朗溪,就是再牛逼再理智的姑娘为他着了道,霍卿都不意外。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过,这一口惊天大瓜居然被捂得这么严实,如果不是听朗溪亲口说,霍卿还真不会这么相信。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朗溪吸了吸鼻子,软着身子靠在椅子里,“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每次靠近我我都想跑了吧。”
霍卿皱着眉头倒了杯酒,“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重逢的。”
“在平江,我爸生病那次。”朗溪有一搭没一搭把经过都说给他听,“其实我到现在感觉都不太真实,一想到三年前那么伤我心的一个人,现在追在我身后面,围着我转——”
朗溪对上霍卿渐渐冷下来的视线,“反正这种感觉就觉得特别奇怪。”
霍卿稍作沉吟道,“你早说你们俩这关系,我又何必让你们接触。”
“先不说节目录制,就是后面的慈善会,我知道他也在,也会将你带得远远儿的。”
这男人前后的态度变得着实有些快,朗溪一乐,“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脸认真地说他是个好男人。”
“我那不是不知道吗,”霍卿被她讽刺得一讪,压低声音凑过来道,“谁能想到当时的顶流敢隐婚啊,换我我可不敢。”
朗溪吃了一粒花生,不说话。
霍卿眉头一蹙:“不过说起来,这前后也挺矛盾。”
“从你当初跟我说的话看,感觉他很不在乎你,但他要是真不在乎你,当初又为什么冒着那么大风险跟你结婚?”
朗溪顿了顿,开口道,“因为觉得欠我恩情。”
霍卿一脸问号。
这什么年代了还搞以身相许那套?
朗溪耸了耸肩,“他说不是,但我没办法相信。”
话及此,她忽然想到这晚杜骁跟她说的那句——“我很喜欢你”。
从两个人在一起到最后分开,这六年中,是她第一次听到杜骁对她直接表白,她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洗刷了一些朗溪曾固执认定的事情。
也许,她曾经的确太过武断。
想到这儿,朗溪挠了挠眉心,松口道,“曾经的我没办法相信。”
霍卿听出她话锋的转变,挑起一根眉毛道,“所以你现在是被他感化了?”
朗溪一僵,“并没有,别瞎说。”
霍卿:“没有就好。”
男人看着餐盘里冷掉的烤串,忽然难得正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建议你跟他再有什么。”
“……”
朗溪眼底有一丝惊讶。
霍卿抬起眼,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话语间多出一份“师傅”的威严,“你三年前在他这儿吃的亏还不够多吗,又不是天下男人只有他一个,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前我是觉得,无论这个男人是什么类型,你都应该多尝试一下,青春就那么几年,总要慢慢摸索才能找到合适的,可如果是他,那就没什么可尝试的,东西吃过一次好不好吃,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指望时间能改变什么。”
“时间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
吃到差不多十一点,霍卿将朗溪送回家。
朗溪本来都挺迷糊了,可就着晚风又清醒不少,刚一到家,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她就收到杜骁的未接来电。
这时她才发现,她手机关机的那几个小时,杜骁给她发了不少信息,从嘱咐她早点休息,到关心她到家了没。
喝酒喝得头生疼,她随便扫了一眼信息,便去洗澡洗漱,到最后也没回杜骁。
收拾好一切,她躺在床上,却又没了睡意。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霍卿交代她的那些话,通篇下来不过一个主题思想,那就是“不要重蹈覆辙”。
这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钉在她脑海中,还加了各种花里胡哨的特效,导致她一晚上都睡得不大安生。
第二天一睁眼,她就接到杜骁的叫起床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朗溪总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时间还早,不用急,今天有些冷,出门的时候记得穿厚一些的外套。”
朗溪有点儿起床气,早上起来的时候情绪都很麻木,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听他说话。杜骁倒也习惯早上给她打电话一直自说自话。
临出门的时候,杜骁问她今天早上想吃什么,还熟稔地报出几家最近很红的早餐店,朗溪穿着鞋的动作一顿,不可控地想起霍卿昨天跟她说的。
有个成语叫水滴石穿。
还有个成语叫铁杵磨成针。
再硬再冷的石头,就这么一直被人拿到怀里揣着,有一天也能热起来,现在朗溪就是那块石头,杜骁就是拼了命想把她捂热的人。
说实在的,一开始朗溪之所以答应他,是觉得自己不会心软,其实到现在朗溪也没有真的心软,但她却开始害怕,按照杜骁现在这种宠她哄着她的方式,就算短时间内没办法感动到她,但时间一长,朗溪也没办法保证。
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