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死——他们会一直骂啊。”宋清漪仰起头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逸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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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宋清漪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那条黑狗安静的趴在车后面,一双眼睛特别能勾起人的同情。
程逸心里又闷又烦,却没地方发泄。
回到家以后,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宋清漪却抱着狗去洗澡。
程逸看着她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后来,终是看不下去,他大步一迈,从宋清漪怀里毫不怜惜的抱走那只狗,狗在他手上呜咽了几下,甚至爪子在他手背抓了一下。
宋清漪急了,“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程逸心里也憋着火,“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浑身上下湿透了,你上次感冒拖拖拉拉了半个多月才好,这么一淋雨是不是又要生病?”
“和你无关。”宋清漪红着眼,语气生硬。
程逸顿时炸毛,声音也大了些,“什么叫和我无关?你生病了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是我,忙忙碌碌的人是我。”
宋清漪愣了下,忽然低下声音,“让我死就好了。”
操!
程逸直接把狗扔进外面的卫生间里,然后推着宋清漪回她房间的浴室里,从柜子里拿出睡衣,给她调好热水。
两人的衣服都湿着,程逸的刘海儿还在滴水,他把宋清漪推到花洒下面,然后打开阀门。
热水落在宋清漪的身上,先烫得她打了个激灵,直到她的身体适应了这个温度这才变得舒服起来。
“你做什么?”宋清漪冷笑了声,“让我死就好了吧。”
“这样你就不用照顾我,也不用忙碌,我还有遗产,都是你的。”宋清漪抱着胳膊站在花洒下,表情平静,“让我死了吧。”
“洗澡!”程逸咬牙切齿,直接把她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扔在地上,发了狠的说:“半个小时以后再出来。”
不然他怕自己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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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顺着宋清漪的皮肤纹理慢慢滑下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她大概是疯了,她想。
为什么要和程逸说那些话?
她也不知道,就想让他离得远点吧。
但程逸要是走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宋清漪下午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接收到一条推送的新闻,和蒋舒晋相关的,她点开以后就看到了传闻。
然后颤着手下载了微博。
没有登账号,只看了热搜。
广场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嘲讽,偶尔夹杂着几个理中客,但都是微乎其微。
她看到一条最恶毒的评论是这样说的:
-我就纳闷了,蒋导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宋清漪这种黑料满身的人,又蠢又毒又坏,拿着别人剧本还装白莲花的女人怎么就值得蒋导复出?怕不是睡了吧?蒋导老婆估计也是被这俩给气死的。
一字一句,在宋清漪的脑子里被过了许多遍。
她在浴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泡到皮肤都起了褶,程逸在外敲门。
“你好了吗?”程逸又冷静了下来。
宋清漪却不想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推门进来了啊。”程逸又说。
宋清漪急忙道:“我......我好了。”
然后关掉花洒,用浴巾擦拭身体,换上睡衣。
程逸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吹干了,没好气地说:“那条野狗洗干净了。”
“哦。”宋清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起身去了客厅。
靠。
什么态度。
程逸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在此刻瞬间飙升,他感觉再好脾气的人遇见宋清漪这种闷葫芦都得被逼死。
所以,现在是熟了以后露出真面目了吗?
他很想安慰她几句,但在绝对的现实面前,他说的话都是狗屁。
宋清漪不会觉得有被安慰到。
除非所有的误会都澄清。
这个世界能够还宋清漪一个真相。
但这,谈何容易?
程逸烦躁的薅了把头发,在原地跺脚,没忍住骂了句操。
但等他到了客厅看到那个孤寂的背影时,所有的火气莫名其妙的降了下去。
女孩儿穿着棉质的灰色睡衣,蹲在地上摸着狗身上的毛,幸好程逸有先见之明,提前给狗吹干了身上的毛。
在外面还没看出来,浑身湿漉漉黑漆漆,全是土,但回来洗了个澡,发现这狗竟然是只萨摩耶。
很可爱的一个品种。
浑身白毛,很温驯,对着宋清漪呜咽了一声,狗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程逸蹲到她身侧,学着她的样子也摸了摸这只狗,狗子却往宋清漪旁边蹭。
程逸在它的肚子上拍了一下,“没良心,都忘记是谁给你洗的澡了么。”
狗和人都不搭理他。
程逸去厨房找了个盘子,然后拿了中午没吃完的剩饭放到盘子里,把狗往那边一放,“去吧,吃东西。”
狗狗一开始还放不开,望着宋清漪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诱惑,低头去吃东西了。
宋清漪坐到沙发上,拉开茶几的抽屉找烟和打火机,抽屉里边却只放着一盒炫迈口香糖。
草莓味的。
稍微一想,她便知道是谁做的了。
“我的烟呢?”宋清漪问。
“我收起来了。”程逸平静的说,“喝药期间不能抽烟。”
“我想点着。”宋清漪说。
“那就点这个吧。”程逸不知从哪搞出来一根香,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啪的点燃。
是慧常寺里常点的那种香。
“这不一样。”宋清漪有些颓的倒在沙发上。
程逸坐到她身侧,温声劝道:“有些事情你目前改变不了,那就做好自己。”
宋清漪偏过头看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意,“可我不想连累别人。”
“我眼瞎是我错了,怎么连帮我的人也要被连累呢?”
她红着眼看程逸。
“你知不知道,蒋导的妻子和他青梅竹马,二十三岁结婚,从他一事无成的时候就跟着他,互相扶持,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大半生,他自己能被骂,但是他受不了他妻子被说一句不好。”
她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利。
“因为我!”
“就因为我这个毫不相干的烂人,让他那么珍视的人去世了都不得安宁。”
“我凭什么!”
程逸上前抱住她,把她揽在怀里,宋清漪却像发了疯似的挣开。
尔后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从他的兜里摸索打火机。
眼泪落在程逸的脸上,烫的他心口一阵阵发疼。
“别这样,阿清。”程逸拉着她,不让她起来。
他拍她的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你不懂。”宋清漪忽然卸掉了浑身的力气,绝望的看着他,“你不会懂的。”
也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懂。
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过了。
程逸的眼角泛红,直勾勾的看着她。
对视片刻之后,宋清漪忽然俯下身子来吻住他的唇。
程逸愣了一下,宋清漪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也感受到她的绝望。
好似在绝境之中找寻唯一的希望。
他抱紧了她,仿佛要将她融于自己的骨血之中。
在在极致的亲吻过后,宋清漪忽然推开程逸,“不可以……没有……”
“我买了。”程逸抱着她往房间走。
宋清漪看着他的下颔线,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
她躺在床上,眼泪落在床单上,声音克制又颤抖,“程逸。”
程逸吻她的唇。
宋清漪说:“抱抱我,好吗?”
程逸抱她,又去吻她的眼睛,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脸颊。
他低沉喑哑道:“这么美的一双眼睛,不适合哭。”
宋清漪没说话,抱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堵上了他所有的话。
一夜沉沦。
比初识时更要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