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已全然掩盖着天空,连星光都难以瞧见。纵然宫殿内金碧辉煌,溪水缓流,却让叫人无端生出些害怕。
酒杯已在女?子的手中,豆蔻般淡粉的指尖将?至触及酒水。只要再往后一些,那些清酒便能?如贵妃之愿入谢诗宛口中。
秦静月手心一紧,用袖掩着按着谢诗宛的手。可?是她也知道,要是再推辞下去,贵妃面上就不会如这般客气了?,之后可?能?是比逼阿宛饮下这酒还要阴险的招数。
谢诗宛默默朝她摇头,这清酒尚还能?一赌,为今之计,假装喝下才是最好的。否则后来?的招数只会对她们越来?越不利。
如今她们在贵妃的地盘,许多事?并不能?轻易摆脱。
就像她也观察到?,自进入宫殿起,门就被掩上了?。
“妹妹还不喝吗?姐姐可?是喝完了?。”李贵妃慵懒地半倚着,浅褐色的狐狸眼勾起,可?眼眸中全然没有笑意,只有令人寒颤的阴冷。
“好,我这就喝。”谢诗宛毕竟也是曾做过谢家家主之人,这般腌臜的手段她也不少见过,半袖子掩着杯身,仰头欲饮。
李贵妃见她饮下,眼底露出些满意,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椅面。
“贵妃娘娘,臣妇已饮毕。”原是自带笑颜的杏眼如今微露寒霜,将?酒杯利落地扣下,杯口撞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果真里头一滴酒都不剩了?。
李贵妃瞧着面前这个谢家女?,不知为何,有一瞬竟觉得与那传说中斩杀几十人的顾将?军几分相似,眼中迸出的寒芒竟也让她有些心虚。
不过她也是伴君多年之人,面上的神情不过微微一僵,稍微眨眨眼,又恢复了?虚与委蛇的笑脸,轻拍着手道:“好,好,上歌舞。”
一排宫人舞着水袖鱼贯而入,舞姿优美,顿步提足被训练得极好。李贵妃像是放下心来?,不再看向谢诗宛那边,只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歌舞。
一旁的秦静月在阿宛喝下酒时,袖内备着的银针已然夹在指间,只要阿宛有任何不对,她这几根银针可?就不好说了?。
贵妃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若是在之前,她或许会怯懦,会害怕,甚至拘谨得不敢多言,但?现?在是她的妹妹在受着胁迫,那些拘束着她的东西在亲人有难面前顿时都消失了?。
趁着一段舞毕,另一批宫人走上来?之际,谢诗宛悄悄向秦姐姐摇头,她在李贵妃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时,将?衣袖落下,以衣袖掩着,极快地抽出了?一小段巾帕,将?还未吞下的酒水尽数吐了?出来?。
阿兄那时死讯传来?,不少人都对谢家虎视眈眈,她便养成了?带这样一块特殊巾帕的习惯。
趁着新来?一批宫人的衣裙遮挡,她也将?那帕子丢下,用衣物掩盖着。
不过她却敏锐地发?觉,面前这群宫人舞到?一半时,李贵妃的目光越来?越多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
“秦姐姐,我的头有些晕。”谢诗宛逐渐装作一副头晕的模样,晃了?晃脑袋,头慢慢枕在自己的臂弯上。
秦静月也满脸关切地扶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头晕了??”
这时还在中心的那一群宫人不知何时都纷纷退了?下去,李贵妃从座椅上站起,一步一扭地走向谢诗宛,脸上的笑容逐渐露出些得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这浮夸又虚伪的语气险些让谢诗宛和秦静月同时翻一个白眼,可?为了?更真实些,谢诗宛的手指按着太阳穴,难受地扭头,间间断断地说道:“我好、好像看到?好几个贵妃娘娘走过来?。”
又可?怜巴巴地拽着秦姐姐的衣袖,无助地说道:“秦、秦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秦静月也配合着一脸焦急地拉着谢诗宛的手,看上去也不知所措。
“呀,谢家女?,你也有今日啊。”李贵妃见状,心下落定许多,不再虚伪地笑着,目光肆意地看向面前这个女?子。
“什、什么?”谢诗宛好似难受地蹙眉,艰难地说道。
“哈哈哈哈……”李贵妃仰头大?笑,笑得险些泪花都冒出。
“一整包的蒙汗药,好受吗?”李贵妃眼中露出些疯狂。
蒙汗药?谢诗宛心底稍微放心了?些,看来?她这般演倒是没有错。
“你……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谢诗宛几分震惊的模样倒是惹得李贵妃愈发?笑得灿烂。
忽然,李贵妃神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要怪,就要怪你的夫君。”
从李贵妃身后,几个彪悍的壮汉也应声而出,将?秦静月和谢诗宛团团围住,堵住了?她们逃跑的路。
谢诗宛余光瞧见,秦姐姐向来?温柔似水的目光带了?些杀意,手掌心也暗暗移了?位置,银针的针尖正对着面前的几个壮汉的面门。
她暗中按着秦姐姐的手,让她稍安勿躁,接着脸上迅速露出些害怕,说道:“跟我夫君有何关系?”
“哼。”李贵妃一声冷哼,几分不屑地说道:“他竟敢拂了?我的颜面,他要是休了?你,与我一起,我甚至可?以帮他把老?皇帝干掉,扶他坐上九五至尊之位。”
李贵妃顺势蹲下身,手指轻拍谢诗宛的脸蛋,几分阴阳怪气地说道:“只可?惜他护你护得好啊,我都没法安插人对你下手,就连你的吃食都被管得好好的。”
“不过啊,今日之后,你的夫君可?就得休了?你了?。”李贵妃优雅地理了?理衣袍,从容地站起身,让那些壮汉严严实实包围着她们二人。
不会有男子愿意接受一个不再清白的女?子,就算他面头上是愿意的,迟早也会被众人背后的口舌而变了?当初的心意。
“真是谢谢贵妃娘娘,赐给我们兄弟这样一个美人啊。”那几个壮汉色/欲熏心,一步步向谢诗宛逼近。
他们脸上的表情直叫人作呕,目光也同样放肆地扫过前面的女?子,似是她们已是囊中之物。
李贵妃撩了?撩发?间,转过身,悠悠地吩咐道:“别把人玩坏了?。”
“好嘞。”几个壮汉摩拳擦掌,松松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脸上的淫/色显露无遗,口诞将?要从唇角流出。
他们的身影已严实地掩盖住谢诗宛,相比之下,女?子愈发?显得无助。
秦静月便在贵妃转身之时,立刻放出袖中备着的烟花,在壮汉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短促而又明?亮的一簇烟花正在李贵妃所在寝宫上方绽放。
“你!”李贵妃骤然转身,看到?烟花已经放出,愤恨地咬了?咬牙,骂道:“你们快些,连个女?子都看不住。”
“好。”几个壮汉想要先?拉开秦静月,却发?现?几根银针冰凉地抵在他们的脖颈上。
而此时谢诗宛也不再装了?,果断地将?袖箭亮出,对准着李贵妃,喝道:“贵妃的命在我手里,你们还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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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男子一身墨黑色劲装,顿显宽肩窄腰。长眉如墨,面容冷峻,一如当时宫宴,不卑不亢地站在龙椅之下。
皇帝比之前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下乌黑一片,时不时重重咳嗽几声。
“你来?了?。”皇帝的声音沙哑,像是这几日都未曾睡过好觉。
“臣在。”顾言朝皇帝拱手,眉目下压。
这些日子,皇上确实未有好眠,自从顾言交了?军权之后,境边小国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引动些小的战争,煽动民心,如今京城人心惶惶。
更别说从来?都是与大?魏实力相当的匈奴人,他们听闻皇权之争,国力大?减,又听到?些风声说那骁勇的顾将?军被皇室忌惮,军权旁落,都纷纷涌起再挑起事?端的念头。
不少人冒充是大?魏国民,悄悄潜入,一探消息虚实,却发?现?顾将?军果真闭门不出。层层施压下,皇上心焦如焚,万般纠结,最后还是选择召回?了?顾言。
“坐上这位子,真是高处不胜寒啊。爱卿是唯一一个朕的知心人了?,爱卿上来?与朕聊聊吧。”皇帝略有疲惫,手掌拍拍自己坐的龙椅,邀着顾言坐上来?。
若是稍稍松下心弦,或许真会顺着皇帝的指引,坐上那个危险万分的宝座。
顾言反倒后退一步,眉头轻皱,说道:“陛下,臣无意于此座。臣的夫人被贵妃邀到?后宫小叙,片刻不见,臣思?之如狂,只想快些接回?臣的夫人。”
皇帝一愣,而后大?笑几声,他没想到?他这个臣子看上去不与人亲近,甚至难以想象他与谢家女?的相处,却能?似是极为平常一般在他面前说出如此肉麻的话,看来?真与夫人感情甚好。
笑着笑着,却突地哽住,他身为帝王,身边却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就连枕边人,都不敢全信。
“陛下,臣毕生所愿便是与所爱之人守护山河无忧,多的事?臣不愿去想。”顾言轻轻摇头,目中全然没有贪/念。
就在他恰好话音正落,“咻—”短小而急促的烟花声稍纵即逝,顾言猛地回?头,殿外的天上正是他无比熟悉的三千阁传递信号用的烟花。
宛宛遇到?麻烦了?!
秦静月已是有些武功之人,断不会随意放出这个烟花,定是已经到?了?死局。
这般细小的声音皇帝没有习武,自是听不到?,他只能?看见顾言再次回?头时,眸色已然沉下。
“爱卿发?生什么事?了?吗?”皇上也察觉到?不对劲,问道。
顾言的拳心握紧,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陛下真是连臣的夫人都不放过。”
“什么?”皇上一脸茫然,不过是之前爱妃提议说与顾将?军的夫人私交甚好,同时邀她进宫,一方面可?以威胁着顾将?军为皇室效劳,一方面顾将?军也会看在夫人之友上多分思?量。他昏头昏脑下觉得提议不错,就这么答应了?。
顾言已不打算应答皇上的疑问了?,立刻转身,衣诀因着速度之快而翻飞,他随即朝着设宴的宫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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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诗宛这时的药效才上来?,她虽然尽数吐出,但?李贵妃下药的剂量实在太重,即便残余一些,也足以让她头晕目眩。
袖箭虽然朝着李贵妃的方向,但?在她眼中,李贵妃也幻化?成三个身影不断浮动,更不用说在她旁边的壮汉,她的反应也明?显地迟缓了?许多。
冷汗渐渐从额上冒出,谢诗宛心知不能?让李贵妃还有那些壮汉察觉到?她的异样,眼神依旧犀利地盯着李贵妃,可?手心已经在微微颤抖。
秦姐姐要先?一步发?现?阿宛的不对劲,她慢慢朝着阿宛那处后撤步,两人背靠着背,给对方多些力量。
李贵妃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挡着,尖叫道:“你、你怎么没有中计?”
紧接着朝那些壮汉们叫道:“还有你们还不退下,退下!”
她可?不想在此丧命,尤其是被自己要杀之人反杀。
“退下!”谢诗宛又一次爆喝,声音因忽地拔高而有些沙哑,额发?已被冷汗打湿,手心里也全是汗,她现?在不过是勉力在坚持着。
而秦静月那边的银针也刺/入些许壮汉的脖颈,但?壮汉皮糙肉厚,不过是稍稍蹙眉,因为贵妃的命令,而退后几步。
秦静月从未用银针杀过人,她最害怕的场景就是在她逃出三千阁时,同行的姐妹一个个在她面前被杀死。
虽然她看上去坚定无比,实则内心也在煎熬,她根本无法将?面前鲜活的人看作是三千阁可?恨的鸟兽。
眩晕之感越来?越强,手脚也开始无力,谢诗宛手中的袖/箭也在跟着摇晃,有个大?汉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有了?些信心,对着贵妃轻浮地说道:“这小美人好像拿不稳啊。”
李贵妃经了?这么一说,这才发?现?谢诗宛面色苍白,手臂颤抖,好像是她下的蒙汗药发?挥了?作用。
“快,快把她手中的袖/箭夺下。”李贵妃依旧拿着手捂着脸,可?底气增了?不少。
大?汉得到?了?李贵妃的授意,得意一笑,大?掌将?要夺过谢诗宛手上的袖箭。
而谢诗宛已觉得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看到?大?汉要来?夺,她猛咬唇瓣,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才恢复了?些清醒。
大?汉的手也毫不留情朝她的手腕抓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诗宛扣动了?袖箭。
“啊!”李贵妃一声惨叫,害怕得闭上眼。
可?在袖/箭飞出之时,大?汉也抓住了?谢诗宛的手腕,力道一偏,箭矢与李贵妃的面门擦过,打下了?她盘着头发?的发?簪。
又是这样?!谢诗宛心中的无奈到?了?极致。
玉做的簪子应声而碎,李贵妃长发?披下,劫后余生般拍拍胸/脯,缓了?片刻,还来?不及收拾打扮自己,便疯狂地笑着:“快趁她手中没了?箭,拿下她。”
本就已经抓住谢诗宛手腕的大?汉猛地一拉,想把美人拉近自己怀中,而眼前忽然一晃,一根银针深深刺/进他的面门,还来?不及惨叫,硕/大?的身体便往后一倒。
谢诗宛手腕的力道一松,被甩跌在地上,迷迷糊糊见秦姐姐手臂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坚持着挡在她面前。
“上啊!怎么不上?你们还怕两个女?子么?”李贵妃披头散发?,已有些疯癫之态,见其他大?汉被刚才的景象愣住,尖叫着让他们继续。
从来?都是她威胁别人,还没被人威胁过。这副狼狈的模样都是拜谢诗宛所赐。
“是。”几个大?汉又围了?上去,几个像大?山一样的身型堵在前面,将?所有的退路挡去。
“秦……姐姐……”谢诗宛急得泪花打转,她的身子也快无力了?,很快就只能?任人宰割。
“阿宛,坚持住。”即便在此刻,秦静月的声音依旧是温和且坚定的,不过若是仔细听,声线带着几丝颤抖。
“快上!”李贵妃已在疯狂地催着,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如何敌过几个壮汉。
“好。”几个壮汉露出淫/邪的笑容,肥大?的手掌正要向中间两人女?子摸去。
他们可?是李贵妃专门找来?的死囚犯,从前便是经常偷/盗劫/掠,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被关之后,已经好久没有玩/过/女?人了?,一来?李贵妃就送个这么好看的,他们眼中都冒着绿光。
“砰—”一声巨响,宫殿的门忽然被踹开,扬起一层的灰。
一袭黑衣大?步跨入内,而面前的一切几乎让他目眦欲裂。
李贵妃的贴身婢女?莺儿害怕得不住低头:“娘娘,奴怎么也拦不住顾将?军……”
“废物!”李贵妃既是惧又是怒,一边往后退一边骂道。
而那些将?要抓住谢诗宛的壮汉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双眼猩红的男子,竟有一股恶寒从足底到?心头,也同李贵妃一样,莫名?往后退了?几步。
顾言的目光只在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他俯下身,扶起了?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谢诗宛,把她交到?秦静月手中,交代道:“帮我照看一下宛宛。”
“嗯。”秦静月应道,阿宛已经倒在她身上,她满眼担忧地扶着阿宛。
安顿好小姑娘,顾言忽地转头,眼中的杀意毕现?,鹰隼般的利眼扫过哆哆嗦嗦的几个壮汉,气势浑然不同,甚至眼底带着些嗜血之味。
“额……这是不是一场误会。”那几个壮汉察觉不妙,磕磕巴巴道。
明?明?面前只有一人,但?那个气势却是滔天卷来?,周身的气场绝非普通人能?与之相较,就像是曾踏过万千尸骨逆光而来?。
“咻”
在一边的侍卫身上的佩刀被顾言拔出,刀面上映着寒光。
“哎呀呀,我们只是受李贵妃所托的,对吧李贵妃?”壮汉吓得软了?腿,大?粗眉呈八字状,求助一般地左右来?回?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和李贵妃。
明?黄的龙袍却挡住了?壮汉的视线,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在李贵妃面上。
皇上气得面上的肉都在抖,怒意上了?脑,脸上被逼得通红,他怒骂道:“你在做什么?!”
李贵妃这一举动已是覆水难收,走到?这一步,顾言是绝没有可?能?站在他这边了?。
李贵妃脸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她捂着脸,含泪瞪着这个她曾侍奉多年的老?皇帝:“你打我?”
李贵妃宠冠六宫并非虚名?,进宫时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郎,因着母族强盛,又浪漫天真,深得大?她几十岁的老?皇帝喜爱。即便她犯下再大?的错,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儿……”皇帝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他痛苦地捂着脸,说道:“你以为朕不知,后宫子嗣稀薄吗?你以为朕不知,你与朝中方尚书来?往甚密吗?”
云儿……李贵妃看着面前这个痛苦地佝偻着的老?皇帝,也跟着愣住了?,这曾是入宫前,她的乳名?,与皇帝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曾唤过这个名?字。可?往后几十年孤冷的岁月中,无人再唤过她云儿。
她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依稀间看见还有当初天真的模样:“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最痛莫过于自己曾真心爱过之人当着面还用着初见时的天真,将?粉饰的太平一层层撕开,露出皮下尖锐的刀刃。
老?皇帝瞬间苍老?了?许多,颓丧地往后一坐,喃喃道:“朕……很早就知道了?。”
壮汉虽不知李贵妃与皇上的恩恩怨怨,但?却听出了?皇上对此事?的态度,显然便是全全交由面前的男子解决,一时间胖大?的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涕泗横流,伏低求饶。
磕得额头破皮,终于瞥见面前的男子转过了?身,收敛些戾气,他们心中不由狂喜,连忙爬起身,想要趁机逃走。
而顾言走向的正是小姑娘所在的方向,谢诗宛正靠着秦姐姐扶着,蒙汗药的药效极强,脑袋昏昏沉沉的,勉力睁着眼看着阿言向她走来?。
“宛宛,接下来?别看。”顾言嗓音中还有些未来?得及收敛的杀气,显得声音格外低沉沙哑。他的手掌覆盖在小姑娘眼睛上,稍向秦静月眼神示意。
他担心接下来?的这一幕太过血腥,会让小姑娘以后想及都会害怕,而这一切本该也不应由小姑娘承受。
秦静月明?了?地点点头,扶着小姑娘转了?个方向,坐在一方软垫上。
谢诗宛看不见阿言,心中不安。只能?依稀听到?阿言的声音:“刚刚谁在最前面的?”
那声音像是从刃间上淌血而来?,携着从容森冷。
“是你!”
“是你!”
几个壮汉不改过河拆桥的本性,互相指着对方。他们本就是早已没了?良心的死囚,只想为自己讨得多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