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言面有难色,谢诗宛以为是他真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本就是随口一问,不想让阿言难做,便伸手又夹了一块瘦肉放在他的碗上,努努嘴示意:“尝尝这个,味道也不错的。”
“嗯,这肉炖得刚刚好。”顾言也确实有些事不能告诉小姐,那些事沾染着鲜血与阴谋,是决不能让小姐知道半分的。被这么一打岔,两人目光又回到了桌上的菜肴。
“阿言,这团团是不是你带过来的?”谢诗宛瞧了一眼在桌下舔着粉红爪子的团团,眼中又带些笑意。
“我怕小姐刚刚来一个新地方会有些不适应,我就让团团来陪陪你。”顾言实话实说道。
谢诗宛心浸了些蜜甜,嘴上也跟着娇气:“阿言真好。”
少女的贝齿悄悄露出一点,与团团莫名有些像了,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等着人靠近细嗅。
顾言心里有些痒痒的,好像被猫儿轻轻挠了一下,他握着筷子的手指骨紧了紧。
“最近范家那边不是很太平,总和我们的人挑起事端,且次数增多了许多,估摸着背后要做些什么手脚。”顾言边夹着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边说道。
“范家?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好几个儿子都在暗斗着要当家主的范家?”
“不错。”顾言轻轻点头。
谢诗宛放下手中的筷子,柳眉轻皱,冷笑一声,说道:“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敢惹是生非。”
不愧是接手了谢家的人,谢诗宛一放筷子,气势泄露一二,就能让胆小的丫鬟伏地磕头。
先才那娇软的样子不见踪影,剩下的是掌管谢家三年的谢家长女谢诗宛,几年的经验,让她对谢家事务得心应手。
而这范家,与谢家的关系甚是微妙,所经营的产业与谢家大致相同,不过没有谢家底蕴深厚,大半个京城还是在谢家的范围里。正因如此,两家反倒鲜少交往,像是互相制衡的两枚棋子,谁也动不了谁。
可自从谢家长子逝世后,那边就愈发不老实,频频发生事端,不过都是些小事,有些掌柜自己处理了之后,就没有再上报给谢诗宛。
倒是顾言有次调动地契时,无意撞见两家的冲突,才暗觉不对,回来时就与小姐一说。
谢诗宛这才派人细查范家内幕,意外发现这个看似和睦的家族实则旁支甚多,家主做事总要受到各方牵制,内部中早有人心生不满,家族内斗是迟早的事。
本该是他们自己的事,可顾言还是不放心,仍旧派人继续盯着。果然发现最近的风头不太对劲,他今日回院时恰好接到那边的情报,说是有人想对谢家的钱庄下手。
这才让他耽搁了回院的时间,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趁着用膳,提醒一下小姐要多多防备。
顾言多夹了些青菜放在小姐饭上,说道:“此事我已经盯了许久,现在暂时还不急,午后我便叫人将消息递过来。你多吃些,别饿着了。”
谢诗宛依旧皱着眉,但脸色稍霁,她总觉得范家是个隐患,就是不知道何时会一下子爆发。
正好皇上那边盯着他们,她这段时间都得避着风头,不便再露面。她也得了些空闲,静下心回看这京中局势。
一切好像与在谢府时没有差别,唯有到了深夜入睡时才是让她真真觉得哪里不同了。
云朵将半边月牙掩去,朦胧的月色温柔地照向大地。团团玩得累了,长长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软垫。
到了就寝的时候,谢诗宛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裙随手取了一本书,像是在看,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悄悄探了个头出来,看见不远处,顾言坐在书案前,手中持着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纸上写着什么。
昏黄的烛光下,柔和了几分顾言的眉眼,刚刚沐浴后的长发披在身后,淡淡的光泽似黑色的绸缎。君子端方,当如是也。
可她却心中一阵烦乱和无措,到了就寝的时候,顾言却丝毫没有要起身休息的意思。那今日还要同寝么?
她轻轻咬着下唇,终是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了书案旁。
察觉到小姐过来,顾言将狼毫放在笔搁上,抬眸问道:“还不睡吗?夜也深了。”
顾言身上清淡的竹香如他其人一般,缥缈却让人看不透。
谢诗宛拇指按在案角,头低垂着,不太好意思地说道:“阿言今日不同我一起睡么?”
丹凤眼中是一片清朗,他修长的指触了一下桌上的白纸,说道:“这还清点了一半,还有些地方我再核算一下,阿宛先睡吧。”
虽说他们用了这次的成亲打消了皇上的一些顾虑,但难保哪时皇上又会对谢家发难,谢诗宛近日都不能轻易出门露面,许多事便落到了顾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