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眯眯的男人态度立马变得恭敬,“原来是程少爷的女伴,不好意思,唐突了。”
安鹿优雅大度地笑了笑。
那男人转身一离开,她便轻轻地把胳膊从身旁人的手里撤出来,抬起头疏离地道谢:
“谢谢四少。”
程浩轩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垂下来,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其实在遵循婚约开始交往之前,安鹿对程浩轩比对程熠还要更熟悉一些。
上学时不怎么跟父母出来活动,原本认识的人就少,因为程家是世交,逢年过节的拜访才会带上安鹿。
程浩轩是惯会跟在老爷子身边博好感的,几乎每次拜访都能遇到。
而她那位自小耳闻的未婚夫,反而是个不爱露脸的人,即便她之前百般好奇,都没见过庐山真面目。
安鹿对程浩轩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程浩轩倒也习惯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来找点东西吃。”
“饿了吗?”程浩轩温和道,“晚宴上没什么好吃的,要是饿了,我带你出去吃。”
“不用了四少。”安鹿摇摇头,“我就是嘴馋,吃点小蛋糕就好了。”
程浩轩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几秒,唇角一弯,“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就算你跟程熠解除婚约了,叫我一声哥哥也是没错的。”
安鹿静静地望着他笑。
程浩轩了解她,这种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要么是无话可说,要么是以沉默拒绝。
这小丫头性格温吞,也不喜欢急躁唐突的人,于是他不再强求。
反正来日方长。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安鹿认真地问他:“四少,你认识白翩然吗?”
程浩轩点头:“认识,怎么了?”
安鹿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那你可以指给我看吗?”
一旦她有求于人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这样。
饶是程浩轩一个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也因她这一眨险些丢了魂。
哪里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程浩轩笑了笑:“跟我来。”
见到白翩然的时候,安鹿突然觉得找程浩轩帮忙完全没必要。
整个晚宴最高调的公主就是她了。
紫色的鱼尾拖地礼服,布料在灯光下如鱼鳞一般细闪。吊带上缀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半露,后背也展现出大片如雪的肌肤。
脸蛋无疑也是美的,几乎斩获了周围所有男人的目光。
白翩然和正在说话的人道了别,独自一人去沙发区休息。
安鹿也紧跟了过去。
她端着酒杯坐到白翩然对面。
白翩然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似乎不屑于搭理,自顾自把手机拿了出来。
“白小姐,裙子很漂亮。”安鹿笑得温柔和善,清澈的眸子望着她。
白翩然看着手机淡淡回了句:“谢谢。”
安鹿毫不在意她的怠慢,依旧面色温和:“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设计师推荐给我吗?”
说着把手机举到白翩然面前,屏幕上是她的微信二维码。
白翩然瞥了她一眼,目光依旧不屑,却还是扫了微信。
安鹿看着白翩然推过来的名片,抿了口红酒,“谢谢白小姐。”
她笑得一脸天真烂漫,是十八岁姑娘该有的单纯和朝气:“作为谢礼,我也给白小姐一个好东西。”
白翩然轻蔑地抬了抬眼:“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安鹿摁下发送键,笑盈盈的,手机朝她扬了扬。
白翩然迟疑了下,起先不想看,见安鹿一双琥珀色的杏眼亮晶晶瞅着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高傲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片刻,白翩然瞪圆了眼睛望向安鹿:“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安鹿一脸无辜地摇头,“是白小姐该做点什么,比如说,发个帖子,道个歉,澄清事实之类的。”
“要我道歉?”白翩然冷笑一声,“你想得美,我白翩然永远不可能向任何人道歉。”
安鹿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表情苦恼,缓缓转着手里的酒杯。
“据我所知,白小姐的父亲在白家继承权竞争一事上并不顺利。”不疾不徐的,依旧是温和软糯的语气,“素闻白小姐知书达理,纯孝恭顺,这种时候就不要给家人的前途添乱了吧。”
“你什么意思?”白翩然目光一凝,“你要报警?”
安鹿摇摇头,表情谦和客气:“今天是白爷爷寿辰,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在这儿,怎么可以报警呢?白小姐说是不是?”
“诽谤和网络暴力也不是什么大罪,犯不着兴师动众。”
况且,白翩然的父母肯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程熠告诉她直接搬出白老爷子的时候,她就差不多明白了情况。
白翩然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脸上完全褪去了血色,只有嘴唇涂得格外鲜艳,看上去有些骇人。
她语无伦次道:“你别以为我……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我爸可是白氏的副董,你真以为我爷爷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惩罚我吗?”
安鹿咬了咬唇,垂下眸子。
把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软弱可怜地说:
“白小姐,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这样对我。这些天我吃不好也睡不好,做梦都是那些人在骂我,但是我不怪你。如果你喜欢熠哥哥的话,现在你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就不能放过我吗?”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熠哥哥是个好男人,我跟他交往的时候他就很疼我,他虽然学业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抽空陪我。你别看他平时那样,其实对女朋友又温柔又体贴的……”
“你住口!”
安鹿软软的声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白翩然一声吼叫,她头顶一阵冰凉浇下来。
是红酒。
立刻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很多道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安鹿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红酒,安安静静的,瞧上去更加可怜。
原本就泫然欲泣的一双琥珀色眸子,瞬间蓄满委屈的眼泪,似梨花带雨般簌簌滚落。
紧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罩在肩上,她落入一个温暖的臂弯。鼻腔里尽是挟着淡淡辛辣的木香味。